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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地处黔东南绵延不绝的大山深处,那是一座相当偏远的小山村。
我记得那年,我第一次跟着村里大人赶山采货,那时正值春夏之交,山里的菌类很多,拿到城里能够卖很高的价钱,城里人喜欢吃这些天然食品。
我们一群半大孩子跟在大人们的屁股后头,兴高采烈上了村后的钩子山。
在钩子山上,大人们忙着采菌子,我们就在远处掏鸟窝打地鼠,玩得蓬头垢面,却又不亦乐乎。
突然,一个叫胖子的家伙惊风扯火的咋呼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见我们呼啦一下围过来,他便献宝式的扒开草丛,里面躺着一条不过尺长的小蛇,似乎奄奄一息。
说实话,蛇这种东西,我们这些山里孩子从小便看得多了,但像这样通体翠绿如玉,双眸血红的怪蛇,着实谁都没有见过,忍不住啧啧称奇。
胖子很是得意,说他发现的这条蛇,所以这条蛇是他的猎物,他想结果了这东西的性命,然后捡回去给他爹泡酒喝。
他刚一说完,那玉蛇像是通了灵性,冲我急速摆了摆头,我动了恻隐之心,便劝胖子饶了它。
没曾想,胖子这混蛋不依不饶,还差点和我打了一架,等我们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那条玉蛇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孩子心性,这件事情我也很快就忘记了。
但是没有想到,半个月后的一天,竟然再次碰上了那条玉蛇。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等到家里人熄灯后,我便蹑手蹑脚悄悄翻出院子,偷偷赶到村头的老槐树下,那里早已蹲着七八个身影。
领头的郑*比我大三岁,是村里的孩子王,今夜就是他提议去*哭沟冒险。
这*哭沟,据说原本只是一处小山沟子,可历经民国抗战,年年尸横遍野,那*哭沟又是邻近村子的交界处,便约定俗成般成了一处乱葬岗。
即使到了今天,也能时时听闻有关*哭沟的怪事儿。
反正一句话,那沟子邪乎的很。
行过好几里山路后,我们到了*哭沟,向下望了一眼。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山沟里遍布着低矮的小土包,以及一些支离破碎的棺木。至于那些更简陋的,直接用草席裹着的尸骸,更是在沟底四散而落。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条野狗,拼命地刨挖土包,拖出几根人骨,然后兴高采烈地跑掉了。
我们彼此对视一眼,大家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恐惧。
其实郑*也害怕极了,但他强撑着要下沟里去,以证明他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肯示弱,便一一跟上郑*的脚步,硬着头皮下到*哭沟底部。
随后,郑*咳嗽两声吩咐了今晚的任务,让我们每人去捡一块死人骨头过来,能做到的就是拜把子兄弟,大家就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不能做到的,就不是兄弟,今后也不能跟着大家一块儿玩了。
对于捡死人骨头这件事情,我是有些抗拒的。
见我站着不动,郑*就问我:“杨呈逸,你是不是认怂了?”
其实我打心里是瞧不上郑*的,老觉得这小子心术不正,喜欢偷鸡摸狗,但为了避免日后被人说我是怂包,矮上他们一头,我还是硬着脑壳子去了。
和其他人一样,我随意捡了块骨片就回来交差了,也不知道是人体的哪个部位。
站在中间的郑*像领导一样,看我们一个个将东西呈上来给他检阅,满意地点着头。
今夜的冒险就此结束,我们便沿着原路返回,可走了没多久,领头的郑*却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明明穿过这片小树林,就应该是一条直通向村里的泥巴路,可此时却和记忆中完全不同,树林里竟然多出了好几个岔口。
一时间,我们七八个人都蒙圈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有胆小的更是吓得哭出了声。
郑*毕竟年长些,懂得多,说我们可能遇上大人口中的*打墙了,只要我们老实待着,等到天亮以后自然会有出路。
在原地坐了会儿,我忽然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伴随着唢呐和二胡的乐曲声,像是有人在唱大戏。
奇了怪了,三更半夜的,在这山林子里面怎么会有人唱戏呢?
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好奇毕竟是孩子的天性,大家都想探个究竟,我们就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远远看去,正中央的地方还搭起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台子,几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穿着戏服的人正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
台上戏声不停,而台下更是坐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在这夜半三更时分,竟是将戏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望见真是戏班子,我们极是兴奋,连忙一窝蜂跑过去。
在那个没有电视机的年代,草台班子来唱戏,那绝对是十里八乡最热闹的事儿。
在人群中左右攒动,我们好不容易挤到前排,这时台上演的是穆桂英挂帅。
演穆桂英的女戏子长得虽是娇艳可人,唱得却高亢有力,字正腔圆,顿时引来一阵阵喝彩声。
戏毕,一干枯瘦小的黑衣老头端着盘子走下戏台。
我心知到了讨赏钱的环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衣兜,悄悄往后缩,趁机打量那些看客,却发现他们的打扮各异,有的长衫马褂,有的广袍大袖,反正老老少少中没有一个我认识的村民。
那黑衫老头缓缓走来,这时我前面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阴恻恻说道:“戏唱得不错,当赏!”
说完,她掏赏钱时,我看到两个*澄澄的东西掉了下来,滚落在地。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对金耳环。
还不等我做出反应,身旁的郑*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捡起那对耳环,飞快地塞进兜里。
我气得咬咬牙,暗恨自己的手脚不够利索,这天大的便宜居然被郑*给捡走了。
兴许是得了赏钱,接下来台上的戏子们像是打了鸡血,唱得卖力极了,可唱戏声变得愈发缥缈,愈发空灵。
明明我就站在台下,台上人的声音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而且越想集中精神去侧耳聆听,声音便越是模糊不清。而我的意识也渐渐昏沉,眼皮子困得像是打架一般,只想就此倒头睡去。
第二章玉蛇
忽然,我脖颈处传来一阵沁人的凉意,匆忙低头一看。
这一看,顿时吓得我*飞魄散,浑身的汗毛齐刷刷倒竖起来。
只见一条翠绿如玉的小蛇,正盘在我的肩膀上,猩红色的信子滋滋吞吐着,距离我近在咫尺。
我看得清楚,这条玉蛇不正是上次我从胖子手里救下的那条蛇吗?
我吓得悚然一惊,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赶紧甩开那条玉蛇,同时察觉到我的周遭,似乎寂静的有些可怕。
抬眼望向戏台,我才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戏子此时皆是面色惨白,动作死板而僵硬,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嘴巴机械地张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而我同村的伙伴个个双目凸出,神情呆滞地望着台上,如同丢了*一般,
再看旁边的那些看客,全都杵着一动不动,脸色也是白得吓人,胸口没有丝毫起伏,根本没有半点活人模样。
糟了!
冷汗顺着我的脊背流下来,我恍然想起了爷爷曾说过的“*戏”。
那是在荒郊野外的地方,专门演给*看的大戏,如果活人误入其中,便会被迷走*魄。
没想到我们在误打误撞之下,竟闯进了这样一个凶险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牙齿禁不住打着寒颤,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赶紧跑!
趁着周围那些“东西”还没发觉,我猫下身子悄悄往后缩,竟成功钻出了人群。
正准备撒丫子狂奔,听着身后那令人悚然的戏曲声,我却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伙伴,要是我扔下郑*他们不管,就这么一走了之,待到天一亮,他们的肯定*就被勾走了,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吗?
想了想,我强忍着心中恐惧,又咬着牙回去了。
想起村里的老人说过,“脏东西”是循着活人气息过来的,我便用手掩住口鼻,尽量屏住呼吸,再度回到戏台下的人堆里。
来到最前排,郑*他们依然傻傻地看着戏台。
我抬手使劲拍了拍郑*他们的后背,期望他们能够醒转过来。
说来也怪,我这一拍之下,他们俱是身子猛然一抖,连喘几口气后,灰蒙蒙的眼瞳中仿佛又有了一丝生气。
回过*后,众人望着眼前诡异万状的情形,吓得几乎瘫软,有两个胆小的张嘴就要哭出声,被我慌忙捂住嘴巴。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和我一样捂着嘴,然后纷纷调转身子,蹑手蹑脚往外钻。
我们都是半大孩子,身形本就瘦小,而戏台上吹吹打打,正自精彩,那些看戏的人倒也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们七八个孩子就这样并成一列,一个跟一个溜了出来。
眼看就要脱身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似是有人摔倒在地上。
回头一看,我差点没被气死。
只见队伍最末尾的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他的身前站着一个穿着寿衣,头发花白的老叟。
娘的,被发现了!
一口凉气直冲脑门,我心急如焚,暗骂胖子是个傻缺。
那老叟冷冷瞧了胖子一眼,居然俯下身将胖子扶了起来。
这时我才发觉老叟惨白的面容有些眼熟,竟像是前两年村里去世的李老爷子。
老叟抬眼打量了我们一圈,低声道:“你们几个娃,不要命了吗?赶紧走!走!”
说着,就使力把胖子往外推。
这时,戏台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台上的那个穆桂英手握长缨枪,笔直地指着我们。
戏台下的人群慢慢转身,一张张惨白的脸庞就像抹了面粉一样,死灰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我吓得头皮发麻,周身的血液仿似凝固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跑啊!”
我们慌慌忙忙转身,拼命向前逃去,借着眼角的余光,我瞥了一眼身后。
那些看大戏的人们,一窝蜂的朝我们涌了过来。
我们吓得*飞魄散,除了拼命往前跑,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连脚上的鞋子跑掉了都不知道。
气喘吁吁冲进小树林,但是小树林里有几个岔口,我们却不知道该往哪个路口走。以前这里只有一条路,此时却出现了好几条路,到底哪条路才是回村的道路呢?
我们浑身冰冷,一旦走错了路,就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正前方的路口,传来轻微的滋滋声响。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那条体型纤细的玉蛇。
玉蛇盘在路口,不停地冲我摇头摆尾,像是在示意我过去。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冲着其他人喊了句:“走这边!”,然后就朝着玉蛇所在的那个岔口跑了过去。
“杨呈逸,你确定这条是回村的路吗?”郑*在后面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敢确定。
跑过那条玉蛇身旁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它一眼,我仿佛能够读懂它的眼神,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我跑得很快,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了那棵熟悉的老槐树。
那棵老槐树此时就像一个和蔼的老人,一直守在村口等待我们的归来。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一夜惊*未定,又是接连奔波,大家都熬不住了,倒在老槐树下不断喘息,有两个胆小一点的,忍不住放声大哭。
胖子凑过来小声问我,说刚才那条小蛇咱们是不是见过,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我抬手一个暴栗敲在他脑门上,说钩子山上的事儿你忘了么?
胖子这才恍然想起,他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庆幸地说,幸好当时没弄死它,否则咱们昨晚就完了!
我点点头,蛇是通灵性的,我上次在钩子上救过它的命,所以昨晚它也救了我的命。如果昨晚不是玉蛇给我们指路,我们肯定是转不出那片*林子的。
郑*虎着脸,叮嘱我们别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昨晚是郑*提议去冒险的,出了事他要担责任,所以他给大家下了封口令。
第三章上吊
我们各自回家,我趴在墙头听了会动静,家里人还没起来,我便轻巧的翻进院里,然后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满身疲惫的倒在床上,但是却辗转反侧,回想惊心动魄的这一夜,发现很多东西冥冥中好像都有定数。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只觉脑袋越来越重,终于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直至下午,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我迷迷糊糊的还没起身,耳朵却先被人猛然揪住了,吃疼之下我睁眼一瞧,竟是爷爷。
“小兔崽子,你老实交待,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爷爷面上隐现怒容,冲我低吼着道。
在我的印象中,老爷子还是头一次冲我发火,平时他对我都非常和蔼,现在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睡……睡觉啊……”我说。
“你还撒谎是不是?”老爷子的手就像一把铁钳。
“疼!爷爷,疼!”我捂着耳朵叫唤起来。
老爷子没有松手,继续追问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还要狡辩?”
老爷子这么一说,我愈发心虚,但一想到说出来,肯定大家伙都得遭殃,便硬着脖子说:“真的在睡觉啊!”
这时候我爸妈也走了进来,他们没有开口,望向我的眼神中虽同样带着怒火,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后怕和担忧。
我妈看着我,眼眶有些泛红,像是已经哭过了一场。
看见爸妈这副模样,我的心猛然沉到了谷底,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你小子还不知道吧?”爷爷沉默了半晌,抿了一口旱烟杆子道:“村里叫郑*的那个娃娃……今天早上……死了!”
“什么?!郑*死了?!”我悚然一惊,一跟头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大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老爷子,满脸不可置信,郑*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惊慌失措地望向爸妈,我妈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的心一沉,我知道老爷子没有骗人。
我蜷缩在地上,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
恐惧就像蛇一样,缠着我的脖子,然后慢慢勒紧。
我感觉很冷,真的很冷,整间屋子仿佛变成了一座冰窖。
早上分别的时候,我还亲眼看着郑*走进自家大门,本以为昨晚的事情就此揭过,现在看来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见我失*落魄的模样,我妈擦着眼泪走过来,将我搂在怀里。
直到我爸再次开口询问,我才一五一十交待了昨晚的所有事情。
听见我被一条小蛇给救了,爸妈都觉得有些意外,蛇咬人的事情听得多了,蛇救人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老爷子默默抽着旱烟,面色逐渐铁青,随后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阿呈,你有没有碰过那对耳环?”
耳环?!
我心头疑惑良久,忽然想起昨晚在看*戏的时候,郑*抢在我前面,捡走了一对金耳环,当时我还在心里骂他来着。
“没有,那东西我没捡着!”我摇了摇头,想起那对金耳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那年头生活还是很贫乏的,一对金耳环算是很高档的首饰了,拿去镇上的金铺能换不少钱呢!
见我失口否认,老爷子和我爸对视一眼,竟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爸的口吻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很奇怪地看着老爷子和爸爸,莫非……郑*的死和那对金耳环有什么关系吗?
“爷,郑*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好奇地问。
老爷子磕了磕旱烟杆:“听说是自杀!上吊自杀!”
“上吊自杀?!”我大惑不解地看着老爷子,好端端的,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杀呢?而且郑*的爷爷是村委会主任,家里条件也算不错,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咱们这堆孩子里面最好的,日子过得甭提有多幸福,怎么会选择自杀呢?而且还是选择上吊这种可怕的方式?
老爷子重新往烟杆里面塞了些烟丝,点上火,吧嗒一口,幽幽说道:“今天中午,郑*他妈照常去叫儿子起床吃饭,但是喊了半天屋里都没有半点动静。他妈感到很奇怪,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门反锁了。
郑*他妈赶紧找来钥匙打开门,然后看见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郑*浑身赤裸,被一根粗壮的麻绳悬吊在房梁之上。双目外凸,嘴唇乌青,舌头更是拉到了脖子处,早已气绝身亡。
郑*他妈当场吓得昏了过去,直到后面郑*他爸赶来,才与左邻右舍一道取下郑*冰凉的尸体。
而后,他们才发现郑*的右手中像是紧攥着什么东西!”
“耳环?!是不是那对耳环?!”我失声叫道,老爷子吐着烟圈,点了点头。
没想到两个小小的金耳环,竟成了郑*的买命钱。
我的心里生起一股后怕,若昨晚捡着耳环的是我,那我岂不是……
我甩了甩脑袋,不敢继续想下去。
隔着烟雾,老爷子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小子,谨记一句话,死人的东西,不能要!”
我用力点点头,郑*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我在心里发誓,死人的东西,不管再值钱,我都绝对不会要的。
“爷,我去看看……郑*……”我从地上爬起来,毕竟也是朋友一场,不去看看好像不够义气,而且郑*死的那般诡异,我实在是有些好奇。
老爷子颔首道:“可以,但是不要节外生枝,早去早回!”
我应了一声,快步往门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我隐隐听见我爸跟爷爷在后面说话。
我爸说:“这事儿算是结束了吗?”
老爷子说:“结束个屁,才刚刚开始咧!”
我爸有些焦急:“那可怎么办呢?”
老爷子安慰道:“别着急,我已经联系了库瘸子,让他回头给呈儿看一看!”
推开院门,迎面吹来一阵阴风,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什么事情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祠堂
在这样的山村里,出了事儿半天就能传遍。
来到郑*家的时候,我看见郑*的家门外面已经围聚了很多人,屋子里不断传来郑*他妈悲天跄地的哀嚎声。
世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个儿子养到十多岁,突然没了,作为母亲,真的是痛不欲生。
郑*的尸体就摆在堂屋里面,堂屋里放着两条长凳,凳子上架着一口黑漆棺材,漆色都还是新的,显然是刚买回来的。
我们这里的习俗,人死之后要在屋里放三天,所以棺盖并没有合上,郑*就躺在里面。可能是害怕死状吓着人,郑*的脸上和身上覆盖着一张白布,只剩一双乌青的双脚露在外面。
棺材后面摆放着一张案台,案台中央是郑*的黑白遗照,两边点着香火蜡烛,下边放着一个盆,盆里烧着纸。
郑*他爸跪在火盆边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一个亲戚在旁边搀扶着他,应该是跪了很长时间了。
我原本想给郑*上两柱香的,看见郑*他爸那副样子,我又不敢过去,只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
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而且由于郑*爷爷是村干部的关系,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几乎全村人都来了,络绎不绝往屋里走,我很快就被挤了出来,在门槛口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正准备爬起来,忽然瞥见堂屋的房梁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蛇!
又是那条小玉蛇!
它缠在房梁上,微微昂起蛇头,像是在看我。
我心中一凛,这条小蛇怎么跑到郑家凑热闹来了?
郑*莫名其妙自杀,不会跟这条小蛇有什么关系吧?
小蛇救过我们的命,应该不会害死郑*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将我拉了起来,原来是胖子。
胖子把我一直拉到墙角,我问胖子:“你怎么在这里?”
胖子神色惶恐:“听说郑*死了,我过来看看!”
我说:“没什么好看的,都罩着白布呢,回去吧!”
“哎!”胖子拉着我,紧张兮兮地问:“你说郑*是怎么死的?”
“上吊自杀的,你没听说吗?”我问。
“不是!”胖子摇了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郑*为什么要自杀?”
“神经病,我又不是郑*,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我留给胖子一个白眼,不想继续跟他纠缠。
胖子上前拉着我的衣服,说:“杨呈逸,你没觉得不对劲吗?郑*自从昨晚从*哭沟回来以后,就莫名其妙的自杀了。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他自杀的理由,所以我怀疑……昨晚他可能招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打了个冷颤:“我们昨晚全都去过*哭沟,照你这种说法,我们岂不是全都招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胖子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所以我很担心,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胖子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我没有跟胖子继续聊下去,而是快步赶回家里。
路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阴影在作祟,我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每走几步路,我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看。
老爷子和老爸都不在家,只有老妈在灶房里忙碌着,她给我炖了一只老母鸡,让我多喝点汤,好好补一补身体。
“老爷子跟你爸在祠堂等你,吃完饭你就去祠堂吧!”老妈说。
“去祠堂做什么?”我放下碗,擦了擦嘴角的油迹。
“听说是库瘸子的意思,让你们那几个小娃,今晚全都去祠堂避一避!”老妈走过来,收拾碗筷。
“避一避?要避什么呢?”我奇怪地问。
老妈瞪了我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呢,让你去你就赶紧去,你还想不想保住你的小命啦?”
老妈说这话的时候,眼圈又红了起来,我不想见她这么伤心,我说我立马就去,然后一路小跑去了村尾的祠堂。
村尾有座祖宗祠堂,里面供奉着这座村庄的列祖列宗。
每当逢年过节,或者清明中元,村里人都会去祠堂里拜拜。
平日里乡亲们有个大病小痛的,或者祈福消灾的,也会去祠堂里求老祖宗庇佑,所以祖宗祠堂常年香火不断,渐渐也成了一座很有灵气的祠堂。
在夕阳投来的余晖中,这座古色古香的祠堂显得有些老旧颓败,几只乌鸦立在祠堂的屋顶上,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祠堂门口围着不少人,都是昨天的伙伴及他们家里的大人,大家皆是面有戚戚之色。
我问我爸这是要做什么,我爸让我不要多问,待会儿库瘸子让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中间站着的瘦高老者叫余老爷子,在村里的地位很高,依着他的吩咐,我们这些小娃一个个走进祠堂,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烧香叩首,然后老老实实在祠堂里待着。
我们都知道了郑*横死的消息,原本活泼的众人此时聚在一起,气氛难免得有些沉重,大家彼此对视看了看,都默默地没有说话。
如此干坐了一个多钟头,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几个人影缓缓走进祠堂。
余老爷子,我爷爷,他们中间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库瘸子。
在我们这种偏远的山区地方,怪事时有发生,所以几乎每个村子都会有个走阴请神,能掐会算的半仙,而这库瘸子便是附近一带有名的能人。
据说在早些年前,库瘸子本也是个寻常庄稼汉,后来生了一场怪病,病好以后就有了一身能通阴阳的本事,可这左腿也莫名的瘸了。
托那些爱嚼舌头的妇人功劳,库瘸子是八仙铁拐李下凡之类的传闻愈演愈烈,这库瘸子的名气自然也水涨船高。
不过对于库瘸子这种人,我并不是很相信的。
库瘸子差不多五六十岁,绷着一张老脸,搬了张凳子坐在我们面前,挨个问了一遍昨晚的情况。
我们哪里还敢隐瞒,一个个老老实实交代昨晚的行踪,包括去*哭沟,碰上唱*戏这些事情,全都倒豆子般吐了出来。
第五章咚咚咚!
听说我们去了*哭沟,余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兔崽子,真是胆大包天!以后谁还敢去*哭沟,我就打断他的腿!”
听到那条小玉蛇现身相救,库瘸子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嘴里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奇怪……”
其他伙伴讲述的过程都是大同小异,但似乎没人知道郑*手里那对金耳环是怎么来的。只有轮到我的时候,才把金耳环的事情讲了出来。
库瘸子闻言面色大惊,追问我有没有看清那耳环的主人长什么样。
我便依着印象回答了:“呃……好像是个穿大红旗袍,身材窈窕的漂亮女人……”
库瘸子的脸上顿时闪过骇然之色,有些慌张的站起来,差点连身旁的拐杖都忘了拿。
余村长和我爷爷赶紧上前扶着他,问他怎么回事,库瘸子将头摇成拨浪鼓,苦着脸说:“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这是撞了凶煞了,只怕那女人今晚还得找上门来……”
库瘸子这样一说,我们全都吓得傻在那里,余村长见势不妙,赶紧向库瘸子讨教,问他怎样才能帮助我们避过这一劫。
库瘸子面露难色,不停地摇着头。
余村长以为库瘸子是想狮子大开口,不断提升库瘸子的“出场费”。
库瘸子长叹一口气,很无奈地说:“余老爷子,这次真不是钱的问题,我……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老爷子问:“大仙,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连你都如此忌惮?”
库瘸子拄着拐杖,缓缓将原委道了出来。
据他所言,昨晚我们碰上的那个旗袍女子,是民国时期附近一个大地主的小妾,名叫殷红衣,长得年轻漂亮,最喜欢穿大红旗袍,但是刚过门没有多久,就被当时地主的老婆找了个借口,将其活活浸猪笼而死。
头七回*那夜,地主家里所有人,包括家眷和佣人,以及家里的猫猫狗狗,全都死了个干干净净,地主家的墙上全是血淋淋的手掌印。尤其是地主的老婆,死状最惨,心脏都被挖走了,胸口留下一个大窟窿。
有人说,这是殷红衣回来复仇了。
从此以后,地主的宅子也成了一座*宅,经常闹*,后来被当地的村民一把大火烧掉了。
听闻库瘸子的讲述,我们那几个毛孩子吓得赶紧给库瘸子跪下,请求他救我们小命。
库瘸子挨个问了我们的生辰八字,然后把我们的生辰八字写着*纸上面,分别埋在不同的香炉里面,用香灰覆盖着,上面各自点上一炷香。
而后,库瘸子又让余老爷子掏出那对金耳环。
表面上看,那对金耳环也没什么异样,跟普通金耳环差不多,只是式样略显古朴一点,做工也是挺精致的。
郑*死了以后,他的父母觉得这对金耳环是不祥之物,于是交给了余老爷子保管。
余老爷子把金耳环递给库瘸子,库瘸子同样把金耳环埋在香炉里面,还贴了张*符在香炉上,叮嘱我们谁都不可以碰这个香炉。
郑*就是因为这对金耳环而死,我们哪里还敢碰这个香炉,当真不要命了吗?
库瘸子神色凝重地对我们说:“你们这几个小娃娃,今晚就在祠堂里过夜,不准离开祠堂半步。否则,谁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还有,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准打开祠堂大门,听清楚了吗?”
我们点点头,都给库瘸子叩首跪谢。
“能不能熬过今夜,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库瘸子叹了口气,甩了甩他身上那件破旧的长衫子,带着村长和老爷子走出祠堂。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祠堂里点着香烛,忽明忽暗的,那一排排牌位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偶尔能够听见外面传来一两声虫鸣鸟叫,反而衬托出祠堂的死寂。
我们几个都还是毛孩子,年纪很小,出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害怕的要命,各自抱着胳膊发抖,也不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闷。
香炉里的香慢慢燃烧着,时间过得很慢,在紧张和恐惧的笼罩之下,我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祠堂外面像是刮起了阴风,那风吹得不正常,呜啊呜的响,我们几个孩子全都惊醒了,一个个大睁着眼睛,都不敢继续入睡,瞳孔里写满了惶恐。
很快,祠堂的屋顶上方,响起稀里哗啦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房顶上跑来跑去,不时还能听见瓦片落地的声音,摔得稀烂,清脆的声响如同鞭炮,炸得我们的小心肝一抖一抖的。
有两个胆小的孩子已经钻进了案台下面,双手抱着脑袋,几乎都快吓哭了。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也吓得不轻,蜷缩在祠堂的角落里,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不一会儿,阴风停了下来,祠堂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顿时令我们毛骨悚然。
我们齐刷刷抬头看向祠堂大门,祠堂大门是以前那种厚厚的红漆木板,由于年代久远,好多漆面都已经剥落了。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祠堂呢?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就像鼓点般不断敲打在我们心头,让人心烦意乱。
我突然看见胖子站了起来,朝着大门走过去,竟然想要开门。
我吓了一跳,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住胖子的衣服:“你要做什么?”
胖子哭丧着脸说:“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家!”
情绪是会传染的,胖子这样一说,其他人也跟着哭哭啼啼起来,吵嚷着要回去。
我有些急了:“你们都忘记库瘸子说的话了吗,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打开祠堂大门,只要熬过这一夜,明天我们就有救了!”
顿了顿,我又对胖子说:“那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说不定此时就在祠堂外面,你有种你就去开门!”
胖子的手原本已经搭在门闩上面,听我这样一说,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开门的勇气。
第六章香断了
那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像是催命的音符,也不知道响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祠堂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死寂,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这一夜,绝对是我短暂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一夜,我们几乎是掰着指头数着时间熬过来的。
当外面传来第一声鸡啼的时候,祠堂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我们听见余老爷子的声音:“小子们,快起来开门!”
余老爷子平时是个有些严厉的人,我们这些小孩子几乎都不敢跟他说话,但此时此刻听见他的声音,竟然感觉无比的亲切,热泪一下子涌上眼眶。
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打开门闩。
余老爷子第一个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库瘸子和我爷爷,他们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睡,就等着天亮来给我们开门。
余老爷子走进祠堂,立马开始点人头:“一,二,三,四……成!一个不少!”
余老爷子吁了口气,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问我们:“大家昨晚过得怎么样,发生什么怪事儿没有?”
我们摇了摇头,胖子说:“没什么怪事,就是半夜时候有人敲门!”
余老爷子点点头,指着祠堂大门对我们说:“幸好你们没有开门,否则……已经小命不保了……”
我们抬头看向祠堂大门,一个个顿时小脸煞白,眼神里满满都是惊恐。
祠堂的红漆大门上面,居然留下了数不清的血手印,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在心里暗道一声好险,然后扭头看向胖子,胖子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昨晚果然有“东西”在祠堂外面,如果胖子当时打开了大门……
我打了个冷颤,不敢继续往下想。
晨曦从云雾里穿透出来,点点光晕洒落在古老的窗棱子上面,昨晚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外面又是艳阳高照。
我家老爷子走过来,伸手抚摸着我的脑袋,不停地安慰我:“没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了!”
这时候,库瘸子绕着案台走了一圈,将案台上的香炉挨个检查了一遍,突然回身指着我:“除了杨呈逸以外,其他人都没事了!”
我的心猛然哆嗦了一下,什么叫做除了我以外?
众人惊诧地看着我,我几乎都快吓哭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没事了,我却还有事呢?
老爷子也是急了,立即询问库瘸子这是怎么回事。
库瘸子指着那些香炉对我们说:“你们看,这些香炉里面的香全都正常烧到了底,落下的香灰也很匀称。再看这个香炉,这个香炉里的香……断了……”
我踮起脚尖,看见香炉里插着的那一炷香,果然从中断为两截,根本就没有燃烧过。
香断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虽然我年纪尚小,但我也隐隐约约猜到,香断了肯定是个不好的兆头。
果不其然,就听库瘸子说:“香断了,说明那个殷红衣……盯上你了……她放过了其他人,没有放过你,所以她还会来找你麻烦的!”
库瘸子这番话令我感到一阵阵晕眩,我这是撞了哪门子血霉,那个女人偏偏盯着我不放呢?
老爷子也是一脸震惊,他抱着侥幸心里,把香炉里埋着的*纸抽出来看了看,*纸上面果真写着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外面的太阳很大,但我却感觉无比阴冷。
其他孩子的父母陆续来到祠堂外面,对着库瘸子千叩万谢,然后高高兴兴领着自己孩子走掉了,祠堂里面只剩下我一个小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胖子走的时候,还挺够义气的,不忘记安慰我一句:“杨呈逸,你会没事的!”
等所有人都散了,老爷子迫不及待询问库瘸子,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呀,大仙,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肯放过杨呈逸呢?其他孩子你都能救,我想你也应该有办法救杨呈逸的吧!”余老爷子也在帮我说话。
库瘸子摸着下巴,用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呀!我借用祠堂的香火帮你们挡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昨晚应该是非常成功的,为什么却偏偏遗漏了一个人呢?莫非你做了什么愧对列祖列宗的事情,所以这些老祖宗不庇护你?”
老爷子听闻此言,赶紧让我对着案台上的牌位跪下,求列祖列宗帮我渡过难关。
库瘸子又拿起我的生辰八字看了看,自语道:“殷红衣为什么会单单盯上你呢?”
库瘸子左手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右手飞快地掐算着,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库瘸子微闭着眼睛,右手的五根手指掐算得很快,仿佛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里面,我们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片刻,库瘸子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疑惑且惊讶的表情。
然后他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到他面前,他伸出右手,在我的后脑勺不停地摸来摸去,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惊讶。
突然,他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神非常怪异:“原来如此!”
“库大仙,你倒是说个明白呀,到底什么情况?”老爷子眼巴巴地望着库瘸子,希望他能说出其中缘由。
库瘸子吸了口气,指着我说:“这小子命格有异,而且是难得一见的阴骨童子,难怪那个殷红衣会缠上他!”
阴骨童子?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库瘸子,感觉他说的东西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库瘸子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兴奋,他说:“杨呈逸的后脑勺位置,比正常人多长出一块小小的骨头,这块骨头就是阴骨,据说上辈子修炼得道的人,轮回之后就会生出这块阴骨。拥有阴骨的人,自身就是一个强大的灵体,这种人非常容易招惹脏东西,而且一生都会被脏东西跟随!”
顿了一下,库瘸子接着说:“对于那些脏东西来说,阴骨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宝贝,我想那个殷红衣就是冲着你这块阴骨来的!”
第七章礼服
我当时还小,也不完全明白库瘸子说的话,只知道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怪胎”,脑后比常人多长出一块骨头。
老爷子几乎就要给库瘸子跪下了,求库瘸子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帮我度过这一劫。
库瘸子眯着眼睛想了会儿,说办法还是有,就不知道你们杨家同不同意,然后库瘸子贴着老爷子的耳朵,叽里咕噜的低声说了几句,我也听不太清楚,但是老爷子的脸色很明显变了。
“只有这种办法吗?”老爷子颤巍巍地问。
库瘸子点点头:“阴骨童子是上品灵体,其实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这是杨呈逸的命!”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跟库瘸子抱拳道谢以后,拉着我走出祠堂。
库瘸子在后面说:“记住,今日子时,我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等你们!”
老爷子把我送回家里,然后又急匆匆的出了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昨天一夜未睡,实在困极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跑火车一样,噩梦连连。
梦里,我站在祠堂中央,祠堂里点着蜡烛,阴气森森,我想走出祠堂,但是祠堂仿佛变成了一座迷宫,我非常焦急,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祠堂。
然后我听见一个女人在叫我的名字:“杨呈逸!杨呈逸!”
我回过头,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站在我背后,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我很害怕,撒丫子就跑,还是跑不出祠堂。
那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高跟鞋与地面撞击,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响。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回头问那个女人到底想要怎样。
女人走到我面前,微笑着打量我,她突然伸出手,我惊讶地发现,她的手指没有皮肉,只是白森森的手骨。女人的面容也在刹那间变得狰狞可怖,她的眼角裂开,淌落鲜红的血珠子,一张脸迅速腐烂,皮肉下面隐隐还能看见蠕动的白色蛆虫。
我大叫一声,转身想跑,却被女人从后面抓住我的脖子。
紧接着,白森森的手指骨就像锋利的刀子,猛地插进我的后脑勺,抓住我脑袋里的那块阴骨……
“啊呀!”
我慌乱地挥舞着双手,从噩梦中惊醒,由于太过用力,竟然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得眼冒金星。
听见声响,爸妈第一时间从外面冲进卧室。
我看见爸妈熟悉的脸庞,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老妈搂着我,一个劲地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
半晌,我总算安静下来,停止了哭泣。
这时候,老爷子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件新衣服。
老爷子不由分说,让我换上新衣服。
小孩子哪里懂得许多,看见新衣服自然是眉开眼笑,像我们这种大山沟里长大的孩子,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穿上新衣服。
衣服是大红色的,很喜庆,就跟过年时候穿的一样,换好衣服以后,我很高兴,跑到镜子前面一照,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明白他们寓意何为。
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我买套红衣服回来?
爸妈看着我,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反而苦着脸,眉头紧锁。
老爸问老爷子:“爹,真的要这样做吗?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爷子坐下来,往旱烟杆里塞了些烟丝:“库大仙说了,我家呈儿是个阴骨童子,天生缺一*,只有找人补上那一缕阴*,才有可能躲过此劫!”
缺*?
我满脸讶异,我只听说过缺心眼,还是头一次听说缺*。
我向老爷子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抽着旱烟,有些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问:“呈儿,别问那么多,爷爷一定会救你的!”
怀着疑惑的心情吃完晚饭,老爷子让我回屋睡觉,不允许我到处乱跑,也不让我脱掉身上的红礼服。
一直到了子时,老爷子将我从迷迷糊糊中拉起来,让我跟着他出门。
我看见爸妈穿着很正式的衣服在门口欢送我,他们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门口摆放着一个火盆,跨过火盆,代表吉祥如意,这些都是以前出门时候的礼仪风俗。
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我紧张兮兮地问老爷子:“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老爷子说:“带你去找个好东西!”
我一听就急了:“爷,这里怎么会有有好东西?我们走吧!”
老爷子没再多说,而是紧紧拉着我的手,带着我来到村口。
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那人手里夹着烟,慢慢悠悠抽着,火星子映出他的脸,正是库瘸子。
我想起早上离开祠堂的时候库瘸子说的话,这才反应回来,原来今晚我的“婚礼”是库瘸子安排好的。
老爷子将我交给库瘸子,然后一脸严肃的叮嘱我:“库大仙这是在救你的命,他现在会带你去拜灵。你记好了,要想活命,一切都得听库大仙的吩咐,不可违抗,明白吗?”
老爷子很少这般严肃的跟我说话,我也隐隐知道今晚的“结契”可能涉及到我的性命,所以也不敢顽皮,郑重点了点头:“爷您放心,库大仙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抱拳向库瘸子行礼:“大仙,我把呈儿托付于你,呈儿能不能度过此劫就靠你了!”
库瘸子丢掉烟头,悠悠说道:“不是靠我,是看天命!走吧,时辰不早了,但愿今晚能够顺利吧!”
第八章拜灵
我跟着库瘸子出了村口,往后山走去。
今晚的月亮有点奇怪,不是白色的,但是带着一点血色,就像一把血色弯刀,显得有些诡异。
库瘸子虽然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却也脚下生风,爬坡上坎的一点都不在话下,有些时候我还得撒丫子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几里路走下来,库瘸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却累得气喘吁吁,小脸微红,脸颊挂着汗珠子。
我伸手擦了一下汗水,问库瘸子:“大仙,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这里,已经到了!”库瘸子说。
我环顾四周,发现库瘸子带着我来到了一条阴森森的山沟里,阴冷的风在山沟里穿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啸音。
我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浑身冰凉。
只见山沟里面到处都是小坟包,还有许多破烂的棺木和白骨,*火就像幽*一眼,随风飘来飘去。
这个地方不是*哭沟吗?
所有的灾祸都是从*哭沟那晚开始的,如果那晚郑*没有带我们来*哭沟,就不会发生这后面的事情。
库瘸子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带到*哭沟来?
库瘸子扬了扬下巴:“跟我下去!”
说着,库瘸子也没有理会我,当先朝沟里走去。
我一个人站在*哭沟上面,心中害怕得要死,眼看库瘸子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忍不住跺了跺脚,跟着下到*哭沟里面。
此时正是午夜,*哭沟里面阴气逼人,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
这个地方白天都是阴气森森的,太阳几乎都照不到沟里,到了晚上,这里就像阴曹地府一样,仿佛有无数的魑魅魍魉从地底下面冒出来。
库瘸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我跟在后面,这一身在黑夜里显得相当刺目,我自己都觉得万分诡异。
库瘸子在一个坟包前面停住脚步,冲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走过去,就看见坟头立着一块墓碑,也许是年代久远,墓碑已经残缺不堪,上面还爬着一些苔藓。
我默默念了一遍上面模糊不清的碑文,这是一座民国时期的坟墓,主人是一个叫徐莲香的少女。
库瘸子看着墓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听他自言自语道:“这个不错!这个不错!”
我怔怔地看着库瘸子,库瘸子回头吩咐我说:“杨呈逸,过来在坟前跪下!”
跪下?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死人下跪?
我心中虽然老大的不愿意,但是想到老爷子对我的叮嘱,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吞回肚子里,依言走过去,在坟前跪了下来。
库瘸子从袖口里掏出一对*澄澄的金耳环,也就是害死郑*的那对金耳环,我记得昨晚库瘸子把耳环藏在了香炉里面,不知道他今晚怎么又把耳环带了出来。
库瘸子把耳环放在坟头,然后摸出一对红烛,还有三柱香,全部点燃。
我疑惑地看着库瘸子,看他这样子,像是要拜祭这个民国时候的少女。库瘸子也就五十来岁,不可能认识民国时候的女人吧,他为什么要拜祭这个徐莲香呢?
库瘸子掏出一张*纸,*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他用双手夹着*纸,在红烛上面点燃,*纸很快烧成纸灰落在坟头。
只听库瘸子嘴里念念有词:“阴有道,阳有路,今日我带小子杨呈逸,特意向莲香姑娘拜灵,莲香姑娘若是答应,便收下这对耳环作礼!只要小子杨呈逸能够平安度过此劫,他日必定修坟造墓,回报香莲姑娘恩情!”
我惊讶地看着库瘸子,库瘸子这是在帮我干啥?!
开什么玩笑,这个徐莲香早已死了几十上百年,库瘸子怎么帮我向一个死人拜灵?
我看库瘸子神色严肃,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忍不住说道:“大仙,她……她早已死了呀……”
“闭嘴!别乱说话!”库瘸子严厉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闭上嘴巴。
此时的景象别提有多诡异了,在这阴森可怖的乱葬沟里面,我跪在一座足有百年历史的老坟前面,点着红烛香蜡,在向已经死去的民国少女拜灵!
我跪在坟包前面,也不敢说话。
片刻,坟前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插在地上的红烛倏然熄灭,而那三根香线竟也齐刷刷断成两截。
库瘸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一看这情景,心里也知道不太妙,香断了绝对是不祥之兆。
库瘸子收起金耳环,对着坟包抱拳行礼:“莲香姑娘既然不接受,那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说完这话,库瘸子转身便走,我哪里还敢怠慢,急急忙忙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库瘸子的眼力好像还挺不错的,没有手电,也没有灯笼,只是借着微弱的血色月光,在齐腰深的荒草丛中四处寻找着,时而看看这座坟包,时而看看那座墓碑。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也不是傻子,我也大概明白到底是什么,以此来填补我命中所缺的那一缕阴*。
在我们这种大山沟沟里面,自古便有“拜灵”的习俗。
前两年,我们村里一个老鳏夫,还举行过拜灵,是个溺亡的小女孩当“对家”。老鳏夫花费了好几万,几乎拿出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搞得还挺隆重的,跟正常流程一样,只是举行完仪式以后,就把溺亡的小女孩拉去葬了。
万万没有想到,拜灵这种事情,居然会落在我自己头上,我越想越觉得恐惧,忍不住就想拔腿逃跑。
第九章坟头火
“你要是跑了,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库瘸子的后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他都没有回头,居然知道我在逃跑。
我脸颊一红,狡辩道:“我没有跑啊,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撒尿而已……”
库瘸子冷冷说道:“别乱撒尿,当心大水冲了龙王庙!”
走了没有几步,库瘸子再次在一座坟包前面停下来。
库瘸子凑到墓碑面前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个应该不错!”
库瘸子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二话没说,直接就跪下了。
库瘸子略显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你小子觉悟挺高的嘛!”
库瘸子拿出红烛香线,就像刚才一样,在坟前点燃红烛,然后插上三炷香。
香火亮起来,我这才看见墓碑上面的字,心中暗暗吸了口凉气,这座墓碑的主人竟然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一个少女,由于坟墓的年代久远,四周早已长满杂草,郁郁葱葱起码有一人高,几乎将整座坟墓包裹在其中。阴风一吹,杂草乱舞,显得异常凄凉。
库瘸子摸出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纸,在墓碑前面点燃,然后拿出那对*澄澄的金耳环,一脸严肃地对着墓碑说道:“阴有道,阳有路,今日我带小子杨呈逸,特意向翠花姑娘提亲,翠花姑娘若是答应这门亲事,便收下这对耳环作为聘礼!只要小子杨呈逸能够平安度过此劫,他日必定修坟造墓,回报翠花姑娘恩情!”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清朝女人的名字好土气,好翠花呢,她家该不会是卖酸菜的吧?
想到这里,我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意。
“严肃一点!”
库瘸子在我的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让我对着墓碑磕头。
库瘸子这一巴掌还是挺重的,疼得我龇牙咧嘴,赶紧对着墓碑三叩九拜。
我一边磕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香线,这一次,那三根香线并没有熄灭,而是静静地燃烧下去,我忍不住心头一喜,心想这次是成了,这个翠花姑娘算是答应这门亲事了。
还不等我高兴过三秒,坟头突然卷起一阵阴风,将面前的红烛香线统统刮到在地上。倒在地上的红烛还引燃了坟前的杂草,风一吹,那火星子顿时明亮起来,烧得杂草噼啪作响,把我额前的头发都烧掉了一缕。
我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大仙……快灭火……快灭火……”
库瘸子面色阴沉,厉声说道:“坟前火,前世怨,这个女人生前的怨气很重,而且很可能受过感情的创伤,对男人非常痛恨!”
我听得冷汗直冒,心中暗骂库瘸子,这老小子不仅腿瘸,眼睛还瞎呢,居然找上一个怨女提亲,这不是惹火烧身吗?
我和库瘸子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坟头的火苗扑灭,两人累得一身臭汗,满脸都是烟灰污垢,黑咕隆咚的,就像印度阿三一样滑稽。
我苦着脸说:“大仙,好像没人愿意当我老婆呀!”
库瘸子叹了口气:“哎,谁叫你长得那么丑呢!”
“……”我看着库瘸子,顿时无言以对。
库瘸子带着我,继续找了好几座坟包,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人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库瘸子眉头紧锁:“不是她们不愿意答应你,而是那个殷红衣太过凶猛,所以她们都不敢答应你!”
我咬着嘴唇:“大仙,能求你一件事吗?”
库瘸子背负着双手:“啥事儿?”
“要是我死了,你帮我好好保护家里人,别让殷红衣伤害我的家人好吗?”我一脸诚挚地恳求道。
“哎呀!”库瘸子打了个趑趄,险些摔倒。
我摸了摸脑袋:“大仙,不用这么惊讶吧?”
库瘸子回头瞪我一眼:“我惊讶个屁,快过来帮个忙,老子的脚被卡住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库瘸子的一只脚踩碎了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脚踝正好卡在骷髅头里面,看上去脚上就像套着一颗破皮球。
我赶紧蹲下身,帮库瘸子摘掉那颗骷髅头,远远扔了出去。
库瘸子说:“小子,我都还在努力呢,你就放弃了么?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还有时间,只要天亮之前能帮你找到媳妇,你就能度过这一劫!”
我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那弯血红色的月牙隐没在云层后面,淡淡的血色流淌出来,把山林映照得愈发诡秘。
这一夜仿佛很短暂,眼看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我垂头丧气的跟在库瘸子后面,心想也许这就是天意。
库瘸子也有些神色憔悴,突然,他在一座坟包前面停了下来。
说是坟包,其实就是一块小小的土包,连墓碑都没有,只有一块破木牌子插在土包上面,一看就知道墓主人是个贫困人家。
库瘸子仰头看了看天色,面容冷肃地说:“小子,这是最后一家了,如果她再不答应,那就是你的命了,怨不得别人!”
我点点头,心里很平静,像是早已经接受了命运。
点烛,插香,烧纸,磕头,同一套动作我们已经重复了几十次,我木然地磕着头,忽听库瘸子低低惊呼道:“成了!”
成了?!
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晚上都在失败,这次竟然成了?!
我连忙抬头一看,就看见那对*澄澄的金耳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一下子吸入泥土里面。
库瘸子那张树皮一样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收下了你的聘礼,说明她答应做你的新娘,还不快谢谢人家姑娘!”
那块破木牌子上面,字迹早就模糊不清,根本没法获悉墓主人的名字。
我有些怀疑地问库瘸子:“大仙,你确定墓主人是女人吗?万一是个男的……”
库瘸子浓眉一挑,指着木牌子说:“这上面不是有个‘女’字吗?有人答应你已经不错了,还不快磕头道谢!”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哭沟里传来清脆的鸟啼声。
我哪里还敢怠慢,立马对着那破木牌子磕头道谢,嘴里嘀咕着电视里学来的台词:“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杨呈逸没齿难忘……”
正磕着头呢,面前的泥土突然翻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坟包里面钻出来。
第十章玉蛇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就看见一颗小小的脑袋嗖地从土里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蛇头,心中惊诧不已,这是什么情况?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一条通体碧绿如翠的玉蛇从泥地下面慢慢爬出来,玉蛇的蛇尾高高翘着,尾巴上挂着那对*澄澄的金耳环,格外显眼。
我顿时呆住了,这条玉蛇我太熟悉了,之前我救过它的命,后来它也救过我的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它。
我看见蛇尾上挂着的金耳环,突然有些沮丧,看来并不是墓主人收下了这对金耳环,而是玉蛇把金耳环拖进土里去了,说明墓主人并没有答应。
天色已经完全放亮了,计划彻底泡汤,这一劫看来我是躲不过去了。
没想到库瘸子却拍了我一巴掌,面露惊喜之色:“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柳仙家磕头呀,你小子也是命好,居然有仙家肯出手帮你,这下你有救了!”
民间有五仙“狐*白柳灰”,狐指的是狐狸,*就是*鼠狼,白是刺猬,灰是老鼠,其中的“柳”指的便是蛇。
蛇是通灵的动物,在我们这里又叫“地龙”,传说修炼成精的蛇,头上能够长角,然后渡劫飞升。
库瘸子这里所说的“柳仙家”,指的便是这条玉蛇。
我原本只是出于善心救了这条小蛇,没想到却给自己买了一道保命符,关键时刻,居然是这条小蛇答应保我的命,看来善恶因果,冥冥中早有注定。
库瘸子告诉我,并不是所有的蛇都能成为“柳仙”,柳即是青色,所以柳仙指的其实是青蛇。灵性越高的蛇仙,表皮的青色越是明显。这条小蛇的身体已呈剔透青色,碧绿如玉,灵性自然是极高。如果能够得到它的庇护,相信能够成功躲过这场劫难。
库瘸子冲那玉蛇啪地一抱拳:“敢问这位柳仙,你真的愿意帮助杨家小子吗?”
玉蛇摇头晃脑,绕着坟包游了一圈,然后径直朝我游了过来。
我满心欢喜,赶紧摊开手掌,玉蛇聪明地爬到我的掌心里,猩红的蛇信滋滋吞吐着,轻轻舔了舔着我的掌心,痒酥酥的,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库瘸子说:“走吧,赶紧回家!”
玉蛇缠绕在我的手腕上,蛇身凉飕飕的,很舒服,就像戴了个翡翠镯子在手上。
我跟着库瘸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哭沟。
回到家里,但见爸妈神情憔悴,明显一夜未睡,老爷子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看见我们回来,老爷子赶紧站起来,问库瘸子道:“大仙,成了吗?”
库瘸子点点头,跟老爷子交代道:“你去买点贡品回来!”
老爷子没有多问,叼着旱烟,快步走出院子。
爸妈把库瘸子迎进堂屋,给库瘸子煮了一碗荷包蛋,里面加了两个蛋。
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用荷包蛋招待客人是一种很高规格的待遇,更何况还是两个蛋,就算是家里的老爷子,也只有每年过寿的那天,才会吃两个蛋。
库瘸子也没客气,三下五除二把荷包蛋吞进肚子里,满意地擦了擦嘴巴。
老爸递给库瘸子一支烟,然后给他点上火,向他询问昨晚的情况。
库瘸子悠悠吐着烟圈,把昨晚的一番奇遇给爸妈讲述了一遍,爸妈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
老爸舔了舔嘴唇,涩声问库瘸子:“蛇?!”
库瘸子摆摆手:“对,但不是普通的蛇,而是柳仙!不用紧张,这是杨呈逸的福气!”
老妈惴惴不安地说:“我能……看看……吗?”
我卷起袖口,摊开掌心,玉蛇缓缓从袖口里爬出来,盘绕在桌子上,对着爸妈滋滋吐着蛇信,像是在给他们打招呼。
“妈呀!”老妈吓得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大仙,你们先聊,我……我去做饭……”
老妈心有余悸地看了玉蛇一眼,匆匆忙忙离开了堂屋。
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回来了,带回了红烛。
窗户上,卧室门上,全都张贴着红纸,搞得喜气洋洋,然后围坐在一起喝酒。
今夜子时,我就要跟这条玉蛇拜灵,想想这事儿还真有些荒诞。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结契,竟然是和一条蛇!
到了子时,外面已是夜深人静。
库瘸子负责主持,玉蛇被放在一个红布包裹的托盘里面,由老爷子端着托盘,蛇身上面还盖着一块红布。
“一拜!”库瘸子尖着嗓子喊道。
我跪下来,对着大门外面拜了拜。
“二拜!”库瘸子又喊了一嗓子。
我转过身对着爸妈,爸妈穿得也很喜庆,两人脸上的笑容很僵硬,估计两人做梦也想不到,如此惊悚。
“对拜!”
我跪下来,对着玉蛇拜了拜。
玉蛇也扭动了一下身体,像是在回应我。
“礼成!”库瘸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库瘸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我点点头,向库瘸子抱拳行礼:“谢谢大仙!”
库瘸子跟我爸妈道别,老爷子想留他再喝点酒,库瘸子说:“不喝了,事情还没做完呢,我得去一趟祠堂,把那对要命的金耳环埋在祠堂里,用祠堂的香火来镇住它的邪性!”
我端着托盘回到卧室,卧室里点着红烛,氛围还挺温馨的。
掀开红布,我把玉蛇放了出来,看着玉蛇,我的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它真的能保住我的命吗?
第十一章她来了!
自从郑*出事以后,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脱掉新郎礼服,吹灭红烛,钻进被窝。
玉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见它盘踞在窗台上面。
睡了不知多久,反正半梦半醒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一团冰凉凉的东西掀开被窝钻了进来,紧贴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了,还是在做梦,鼻子里嗅到淡淡的少女芬芳,扭头一看,差点没吓得我跳起来。
我的被窝里面,竟然躺着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小的青衣少女。
少女眼眸清澈,黑暗中,她的双眼就像夜明珠一样明亮。
她的五官很精致,肌肤胜雪,黑发如瀑,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我坐起来,捂着胸口,蜷缩在角落里,颤巍巍地问:“你……你是谁?”
我搜肠刮肚,在脑海里搜索半天,也没有关于这个少女的任何印象。我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十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青衣少女。我心目中的村花阿朵,跟这个美貌的青衣少女比较起来,就像月亮碰上太阳,黯然失色,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青衣少女撑起身子,眼波流转,俏生生地笑着问我:“你说我是谁?”
青衣少女穿着一件大红肚兜,发育姣好,当她坐起来的时候,胸口的那一片雪白差点把我的*都给勾了过去。
但我当时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根本不懂男女之事,脑子里也没有那种杂七杂八的肮脏念想。
我害羞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一方面我很震惊,我不知道这个少女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半夜偷偷爬上我的床。另一方面我又很兴奋,虽然我是个小孩,但我毕竟是个雄性生物,这种香艳的事情落在头上,我还是挺乐意接受的。
“嘻嘻!你真好玩!”少女捂嘴笑了起来,那声音就像天籁一样好听。
我张开手指,悄悄从指缝里打量这个少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少女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出一句令我极其震惊的话来:“我是谁?我是你的妻子呀!嘻嘻!”
“妻子?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妻子?我……”
我顿时就愣住了,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青衣少女,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你是那条……蛇?!”
青衣少女点点头:“对啊,我叫柳菁菁!”
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喂,你不会想悔婚吧?”柳菁菁双手叉腰,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悔婚?!
娶个如此漂亮的妻子,绝对是所有男人的梦想,我怎么可能悔婚呢?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杨呈逸这是转运了吗,老天爷居然给我赐了个天仙小娇妻,这事儿就跟做梦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你真的是那条蛇?”我怯生生地问,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人年纪不大,但是却像老头子一样啰嗦!”柳菁菁撅了撅小嘴,重新躺进被窝里面。
我蹑手蹑脚的爬过去,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光,静静地看着柳菁菁的小脸,漂亮!确实漂亮!
当时电视里正在热播《新白娘子传奇》,这是我最喜欢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白娘子更是我的梦中情人。而柳菁菁的容貌,竟跟白娘子非常神似,美艳不可方物,又带着一丝妖媚之感。
我的小心肝跳得扑通扑通,心中暗道:“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所以才做了这样一场美梦?”
就在这时候,柳菁菁忽然说道:“快躺下,她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菁菁一把拽进被窝里面。
我紧贴着柳菁菁光滑细腻的娇躯,浑身不由自主地变得滚烫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块刚刚出炉的烙铁。
“她……她是谁?”我疑惑地问。
“别说话!”柳菁菁的声音有些严肃:“待会儿不管你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你都躺着不要动。只要你不发出声音,她就不会发现你!”
说着,柳菁菁突然往我嘴里塞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像一个指甲壳,冰凉凉,硬邦邦的。
“含在嘴里,她就找不到你了!”柳菁菁说着,轻轻掐了我的掌心一下,我立刻闭上嘴巴。
四野俱寂,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身旁的柳菁菁就像睡着了似的,也不说话。
院子外面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那风来得好急,吹得窗户哗哗响。
卧室里的气温仿佛陡然降低了许多,即使躺在被窝里面,我也感觉到阵阵森冷的寒意,原本滚烫如铁的身体,一下子冷却下去,就像烙铁被扔进了水里面。
我很紧张,不知道柳菁菁口中所说的“她”究竟是谁。
窗户上,渐渐显现出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就像*魅一样扭动着,呈现出各种不规则的形状。
慢慢地,那个影子变成了一个人影。
我瞪大眼睛看着窗户上的人影,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人影站在卧室外面,虽然隔着窗户,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人正在打量着我。
我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影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从人影的曲线轮廓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女人,她的身段婀娜玲珑,长长的头发盘在头上,很有气质的感觉。
我突然就愣住了,窗户上的这个人影,不正是那个穿着大红旗袍的殷红衣吗?
此时我终于明白,柳菁菁所说的“她来了”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殷红衣来了,这个要命的死女人,竟然找上门来了!
我浑身冰冷,整个人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我的心颤抖得很厉害,恐惧就像一根鞭子,拼命想把我从床上赶起来。
我想跑,真的很想跑,但是脑海里又回荡着柳菁菁的叮嘱:“待会儿不管你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你都躺着不要动。只要你不发出声音,她就不会发现你!”
第十二章泥脚印
卧室里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窗户上的那个女人倒影,就像黑色的墨汁,一点一点渗透窗户,进入了我的卧室。
但我看不见那个女人,我只能看见女人的影子出现在墙壁上,甚至是天花板上,最后出现在地板上。
当那个影子进入卧室的时候,卧室的温度更低,整间卧室就像变成了一个大冰柜,我冷得瑟瑟发抖,身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
我紧咬着牙关,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耳畔传来一个冷幽幽的女人声音:“杨呈逸,你在哪里?”
我当然不敢回答,死死用舌头抵住牙关。
那女人叫了好几遍我的名字,声音很妖娆,仿佛要把我的*儿都给勾过去。
见我没有反应,女人便也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卧室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呈儿……”
这不是老爷子的声音吗?
我下意识就想张嘴答应,突然,柳菁菁在被窝里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刚刚张开的嘴巴,一下子就闭上了。
我知道柳菁菁在提醒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老爷子一直在呼唤我:“呈儿……呈儿……”
我紧咬着嘴唇,仍然坚持着不说话。
又过片刻,那个声音再次发生了变化,竟然变成老妈的声音,如泣如诉:“呈儿呀,我的儿呀,你在哪里呀?妈妈找得你好辛苦呀!”
老妈不停地哭喊着,我听得非常揪心,忍不住红了眼眶,有好几次我都想大声答应,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转念一想,不对呀,老妈明明知道我在卧室里面,她为什么要来找我?而且还说找我找得好辛苦?
不对,绝对不对,这肯定是那个死女人在作怪!
想到这里,我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心中再也不受那女人的骚扰,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那个女人又喊了一会儿,大概自觉没趣,终于露出原本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走着瞧!”
一阵阴风卷过,窗户发出哗啦一声响。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女人的影子不见了,两扇窗户随风轻轻晃动着。
我躺在被窝里,还是不敢乱动。
半晌,柳菁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走了!”
我长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就连床单都是湿哒哒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尿床了呢!
“我……我这算躲过去了吗?”我吐掉嘴里的那块“指甲壳”,心有余悸地问。
柳菁菁说:“我也不敢肯定,这女人煞气很重,一旦成为妖煞,方圆十里全都会有血光之灾!”
咕噜!
我咽了口唾沫,方圆十里,这么可怕?
“喔——喔——喔——”
外面传来高亢的公鸡打鸣声,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柳菁菁说:“天亮了,我要恢复真身了!记着,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我点点头,扭头再想看看柳菁菁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柳菁菁的影子?
“菁菁!菁菁!”
我掀开被窝爬起来,就看见那条小玉蛇晃晃悠悠从被窝里爬出来,冲我滋滋吐了吐蛇信,我的耳边隐约听见“嘻嘻”的欢笑声。
我伸手摸到吐掉的那块“指甲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块“指甲壳”竟然是一片小小的蛇鳞。蛇鳞呈半透明的碧绿色,看上去就像一块小小的翡翠。
我怔怔地看着掌心里的这片蛇鳞,柳菁菁真的是那条小玉蛇变的?
第一缕晨曦如同利箭般刺破苍穹,阳光在窗棱上跳跃,我木然坐在床上,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仿若一场幻梦。
真实还是虚幻?
柳菁菁真的出现过吗?
那个殷红衣也真的来过我的房间吗?
我呆坐了半晌,这才披上外衣爬起来,四处搜寻一圈,发现小玉蛇已经爬到房梁上面盘踞起来。
这样也好,房梁上面很隐蔽,而且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昨晚出了一身冷汗,腻在身上很不舒服,我刚准备去洗个澡,赫然发现地面上,墙上,天花板上,竟然留下许多密密麻麻的泥脚印。从那些脚印的大小来看,很像是女人留下的脚印。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这些脚印是怎么回事?谁来过我的房间吗?就算有人来过我的房间,也不可能把脚印留在墙上和天花板上去吧?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殷红衣!
这些脚印肯定是昨晚殷红衣留下的,之前我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但现在这些脚印足以证明,昨晚的事情全都是真的,不是梦!
老爷子和爸妈走进房间,关切地问我昨晚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爸妈显然又熬了一个通宵,眼睛里布满血丝。
我摇摇头,说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老爷子抬头看见满墙的泥脚印,脸颊禁不住抽搐了一下,铁青着脸问:“那个女人昨晚来过了?”
我点点头。
老爷子吸了口凉气:“蛇妻救了你?”
我又点了点头。
老爷子紧绷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他直接就在门口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激动地叩首道谢:“谢谢柳仙儿!谢谢柳仙儿呀!”
爸妈把老爷子搀扶起来,老爷子高兴地说:“快,快去把库大仙请回来,今儿个好好摆两桌,我要请他好好喝顿酒,当面感谢他,他可是咱们杨家的大恩人呀!”
见我度过劫难,爸妈也很高兴,赶紧下去张罗,老妈负责做饭摆酒,老爸披上外衣出门去找库瘸子。
老爷子拉着我,向我询问昨晚的情况。
我想起柳菁菁的叮嘱,没有把她变成少女帮我暖被窝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我昨晚睡得很沉,一直都没有醒,醒来的时候发现嘴里含着一片蛇鳞,很明显是小玉蛇救了我。
对于我的讲述,老爷子也没有什么怀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选个好日子,买点香蜡纸钱去祠堂,给咱杨家的老祖宗好好磕个头!”
第十三章泼妇
我去卫生间冲了个凉,冲凉的时候想起昨晚的香艳画面,小小的身体又变得像烙铁一样滚烫。
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老爸神色匆忙的从外面走进来。
“出事了!”老爸说。
“出啥事儿了?”老妈慌慌张张从灶房里追出来。
“库大仙埋在祠堂里的那对金耳环,被人偷了!”老爸一个劲地摇头。
那对金耳环可是夺命诅咒呀,郑*就是前车之鉴,死的那般诡异凄惨,居然还有人敢打那对金耳环的主意,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老爷子生气地说:“狗日的,真是猪油蒙了心,那对金耳环要是流落出去,还得死人!走,去祠堂看看!”
我跟在老爷子屁股后面,一溜小跑来到祠堂。
祠堂门口已经聚集着不少人,我们一块儿去*哭沟的六七个孩子全都在祠堂里面,他们的爸妈也在。
库瘸子背负着双手,沉着脸不说话。
余老爷子面色阴冷,那张脸就像浸水的抹布,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几个孩子站成一排,每个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因为祠堂里的气氛太沉重了。
余老爷子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从这几个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他说:“那对金耳环是*物,会死人的,郑*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这群臭小子,库大仙好不容易救了你们,现在居然有人不怕死,敢偷那对金耳环,我最后问一遍,是谁偷了金耳环,赶紧交出来!”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承认偷了金耳环。
“我家孩子教养很好的,不可能偷东西!”
“就是,金耳环偷来也没用啊!”
“余村长,你会不会弄错了呀?”
那几个孩子的爸妈在嘀嘀咕咕的抱怨起来,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小偷。
余老爷子厉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金耳环埋在祖宗香炉里这件事情,只有这几个孩子知道,不是他们偷的还会是谁?到底是谁偷的,赶紧举手承认!只要老老实实交出金耳环,我也不会责罚他!”
这个时候,就看见胖子颤巍巍的举起手。
我心中一惊,不是吧,这事儿居然是胖子干的?!
余老爷子指着胖子喝问道:“沈胖子,是你偷的金耳环?”
胖子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
余老爷子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不是你,你举什么手?”
胖子嘀咕着说:“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好像……好像看见了那对金耳环!”
“你在哪里看见的?”库瘸子一个箭步跨到胖子面前,把胖子吓了一大跳。
胖子嗫嚅道:“我幺婶今早戴了对金耳环,跟丢失的这对耳环很像……”
余老爷子说:“去把他幺婶叫来,当面一对就知道了!”
胖子的老爸点点头,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我去把我幺弟媳妇叫来!”
余老爷子背着手,在祠堂里走来走去,几个孩子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约莫一刻钟工夫,就见胖子老爸气喘吁吁走进祠堂,面色不太好看。
“人呢?”余老爷子问。
胖子老爸生气地说:“那婆娘泼得很,连我都骂,还把我赶了出来!”
余老爷子跺了跺脚,气冲冲的走出祠堂,所有人都跟在余老爷子后面,往沈家走去。
胖子的幺婶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跟人吵架干仗完全是家常便饭。之前还因为一亩二分地的事情,跟胖子家吵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胖子的老爸让了步。
胖子的幺叔又是个妻管严,在家里根本说不上话,一点男人雄风都没有,他婆娘叫他干啥他就干啥,村里人都拿他当笑柄。
一行人来到沈家,胖子的幺叔原本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余老爷子上门,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赶紧溜进屋子里,也不跟人见面。
余老爷子喝问道:“我说沈老幺,没做亏心事不怕*敲门,你在躲什么?”
沈老幺不敢出门,他婆娘却大咧咧的出来了,我抬头看向她的耳朵,果然看见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造型古朴的金耳环,我一眼就认出,那对金耳环就是埋在香炉里的“死亡耳环”。这婆娘简直不要命了,居然连*物都敢偷,还明目张胆的戴在耳朵上,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库瘸子眼睛雪亮,立马对余老爷子说:“就是那对耳环!”
余老爷子很生气,让那婆娘把耳环交出来,没想到那婆娘竟然耍起了无赖,口口声声说这对金耳环是沈老幺从城里买回来的,凭什么要白白拿给我们?还说余老爷子污蔑人,要余村长拿出证据证明这对金耳环的来历。
面对这个蛮横耍泼的女人,余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你不交出金耳环是吧?等你大祸临头的时候,那就是活该,没人会同情你!”
那婆娘双手一叉腰,张嘴就开骂了:“哟,你这个老不死的,早上出门没刷牙吗,说话怎么这么臭?我看你才是大祸临头呢!”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连德高望重的余老爷子都敢骂,态度极其蛮横嚣张,惹得众人义愤填膺,都忍不住跟她吵了起来。
那婆娘最喜欢吵架,越吵越得劲,大有“舌战群儒”的派头。
库瘸子突然冲到那婆娘面前,想要夺走那对金耳环。
不料那婆娘戏精附体,库瘸子还没碰到她呢,她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呜呜,你个死瘸子,老流氓,居然占我便宜!沈老幺,你个窝囊废,你婆娘被人欺负啦,还被人吃豆腐,你也忍得下去?”
“啊呀呀!”沈老幺提着一把劈柴刀,跟个傻愣子一样从屋里冲出来,胡乱挥舞几刀:“谁敢欺负我老婆,我杀了他!”
面对如此无赖的两口子,众人也没有办法,谴责和唾弃对他们根本没用。
其实山里人大多还是很淳朴的,从来就没人敢去老祖宗的祠堂偷东西。这沈老幺完全是头蠢驴,不仅跑到祠堂去偷东西,而且还敢偷*物,无知贪婪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库瘸子叹了口气:“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他们!”
顿了顿,库瘸子又对胖子老爸说:“沈老大,回去准备两口棺材吧,他们离死不远了!”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