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份,中国有7家实力强劲的航天企业被老美拉黑了,其中包括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和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的下属研究所,但奇怪的是:中国民众的反应非常淡定。
很多人没有表现的很气愤,也没有人骂老美,而是非常淡定的讨论,有的嘲讽了欧美,说:中国航天和老美本来就没关系,哪里来的脱钩,他们这是制裁了个寂寞吧?也有的说:越制裁中国航天,越说明他们气急败坏。
还有人干脆说:看上去制裁得很凶,其实是老美没有自信,甚至有人喊出口号:越制裁,中国航天发展越猛。
当然还有像美国官方认证,优秀企业这些老梗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网友,很多自媒体作者,甚至业内人士都出面说:老美的制裁影响不大,甚至可能逼我们再次自主创新。
所以你会发现,其他领域被制裁时,我们都会感到气愤,忧心忡忡,为他们感到着急,但是在中国航天被拉黑这件事上,几乎大部分人的心态都很一致,不但乐观,甚至还带着一点期待。
看到这边,大家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家对中国航天如此自信?难道说这次的制裁真的没影响吗?当然不是了,影响肯定是有,但是中国航天是为数不多,被老美一步步逼到独立自主的领域,甚至连一颗螺丝都需要自己制造。
那么,中国航天到底怎么被逼到这个地步呢。
实际上,中国航天刚起步的时候,定下的策略是“自力更生为主,积极地吸收国外的经验。”,也就是说我们一开始并不是要完全地闭门造车,而是要积极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经验
航天是重要的领域,我们想要向人家学习,却先后被美苏拒绝了。
第一次是在上世纪60年代,中国积极学习苏联的技术,但是苏联却主动撕毁合同,并且撤走专家,然后是90年代,中国积极融入美国为主的西方商业航天,甚至在老美的框架下,我们主动改变制度和政策,也做出了一定成绩,但是却被老美一份报告挡在门外。它不仅让我们刚起步的商业航天差点夭折,更是让我们下定决心自己发展航天事业。
这份报告就是臭名昭的《考克斯报告》。
年5月份,时任美国众院政策委员会主席的考克斯,在国会上发表一份报告,声称中国航天窃取了老美的核心技术和航天技术。
这份报告长达多页,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说中国通过华裔科学家李文和,学习老美的先进技术。
可这件事都非常荒谬。
首先这份报告不但没有任何证据,连报告的内容都是用“也许”“可能”“似乎”等词语来进行有罪的推论,但是就是这种小孩子都无法说服的报告,竟然在老美的国会上发布了,事后连老美总统和能源部长都看不下去了。
当时的美国能源部长比尔·理查森说:“我对报告所里关于实验室保密问题的假设不敢苟同”,老美的白宫更是在当天就发表声明,明确对这份报告提出怀疑。
而作为主要证据的李文和更是冤得不能再冤。
他从年就被美国联邦调查局偷偷侦查,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和中国科学家是朋友,表现得太过热情,所以被他们怀疑存在技术转移的可能。
于是联邦调查局就对李文和进行了长期的调查,还翻入李文和所在的实验室盗取相关数据,时间一直持续了2年,然而就是这么大的强度和时间跨度的调查,也没能找到李文和的证据。
然后考克斯就亲自出马了,成立了专业的调查委员会,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对李文和进行长期的跟踪、窃听。
年美国联邦以59项罪名起诉李文和,并且将他送入监狱进行更专业的审讯和测谎,时间长达9个月,然后考克斯撰写出了一份指控报告,也就是我们开头说的“考克斯报告”,指责老美相关部门不作为。
为了让这份缺乏证据的报告顺利通过国会,他又用了一个阴招,将李文和的资料给媒体,试图利用“民意”给李文和和其他议员施加压力,最后这份报告才得以国会发布。
但是后续的发展还是超过了考克斯的预想,美国联邦关了李文和几个月,依旧没有找到相关证据,很多华人和他的朋友,开始帮助李克文,于是情况开始出现转机。
年8月,李文和所在实验室的前反谍报活动部主管费鲁曼亲口承认,并没有证据表明李文和泄露机密,9月份时,该实验室就对三名负责人进行纪律处分,指责他们没有证据就乱搞事,其中就包括费鲁曼。
年10月 美国《洛杉矶时报》第一次站出来为李文和说话,他们发表了一篇名为《政府欠李文和一个道歉》,讲解了李文和是如何被冤枉的。
年11月,老美政府迟迟找不到证据,加上舆论压力作用,决定不以间谍罪起诉李文和,次年联邦政府撤回58项罪名,最后只有一项非常轻微罪名成立,李文和这才摆脱了嫌疑,并且得到美国联邦和数家报纸的万美元赔偿金。
所以纵观考克斯报告,其实就是一份纯粹的闹剧,但是它造成的影响却非常大,可以说给中国航天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让我们刚刚起步商业航天差点夭折,也彻底改变了中国航天的未来。
中国航天为啥连螺丝都要自己造,原因就来自于这段故事。
当时,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国际的环境变好了,在动荡的年代,我们工业是以国防为主,但是和平时期来了,这个策略就不符合时代的需求了。
所以中国国防工业进行了改革,从“以军为主”转为“军品优先”,要军民结合,以民养军,意思就是国家不要给这些工业大量拨款,部分国防工业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了,其中就包括航天工业部。
正是这个改变,让中国航天迎来了第一个变轨,也是中国航天被世界认可的开始。
刚刚处在军转民的时候,中国航天为了“养活”自己,就盯上了国外的商业发射服务。
年,航天工业部总工程师孙家栋率队参加联合国的一次外太空大会,表达了我们提供卫星发射服务的意愿,不过当时中国航天实力还较弱,所以国际社会并不怎么重视我们的。
但是年的时候,世界各国才开始重新看待中国航天。
因为这一年,我国成功研发了长征三号火箭,它将“东方红二号”试验卫星发射到地球同步静止轨道,宣告我国也拥有高轨道发射能力。
高轨道的卫星能覆盖的地球面积更大,所以主流的商业卫星一般是部署在这里,所以在此之后,我国航天开始在国际上被人家重视起来。
当年的5月,中国航天工业代表团参加了国际空间商业大会,在报告的时候,介绍我国长征三号的发射价格比其他同类的服务低一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很多国家都对中国火箭运载能力感兴趣,其中我们还和瑞典签署了国际卫星发射市场的首个订座协议,由我国长征二丙遥十火箭,将瑞典的“邮政星”送上太空。
不过“瑞典邮政星”是近地轨道卫星,对于我们商业航天的发展来说,这还只是第一步,相比之下,我们更希望承接的合作,还是那种大型的高轨道卫星,毕竟它们才代表了主流商业航天。
于是为了接到合作,在当年10月份时,我国航天正式对外选宣布: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将对外开放,承接各类国际发射业务。
不过想要承接国际发射业务也非常的困难,不是你想,你有能力发射,别人就会给你下单,在国际上,商业卫星的发射是非常成熟,配套和各种保险都非常齐全,想要满足这些,中国航天需要解决很多问题。
第一个就是与上下游配合。
举个例子:在国际发射业务上,商业航天间的各个设备接口都是统一的规格,这是为了方便上下游联动,而中国一直都是自己发展,所以我们的接口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承接国际卫星发射业务时,就会产生很多对接的问题。
第二个是数据公开,中国火箭发射的相关数据都是保密的,而且保密级别还比较高,但是在国际卫星业务上,数据都是公开透明的,卫星制造公司、运营(口误)公司,甚至保险等等都需要你的数据,进行配合、评估、估价以及后续运营等等。
而且这些开放的数据不是简单的火箭参数,还要开放生产基地、试验基地、发射场等等数据,相当于我们以前保密措施都得重新更改,哪些可以开放,哪些需要保密。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政策,法规,火箭类型等等,可以说我们想要融入国际卫星业务中,需要我们改变的不仅仅是参数,还有法规、政策等等,遇到的困难相当大。
但是我们的决心非常大,一直在朝这方面努力,事实证明努力的人,往往运气也比较好。
年,在我们航天正发愁该如何打开市场时。
国际航天界突然遭遇了一连串事故,老美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大力神火箭、德尔塔火箭以及欧洲阿里安火箭相继发生重大事故,而且还迟迟无法复飞。
国际卫星市场一下子陷入黑暗当中,于是中国的长征系列火箭突然就成为国际卫星市场的香饽饽,为了拿下这难得的机会,我国在当年7月将发射国际卫星业务列为国家重点工程,代号“工程”,就是要尽一切的努力打入国际市场。
为此,我们航天将长二丙升级为长二捆火箭,加上原本的长征三号,中国长征系列火箭逐渐丰富起来,也慢慢得到国际卫星企业的认可。
在此后,中国航天相继与老美特雷卫星公司、亚洲卫星公司签下了商业合同,甚至我们与著名的铱星公司、比尔盖茨创立卫星公司也有过业务洽谈。
年4月,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亚洲一号通信卫星”被长征三号火箭精准送入预定轨道,整个过程中国邀请了几百名的外参观,并且在全球进行直播,长征三号的精准度也让很多外宾感到惊讶。
自此,中国承接国外的商业卫星越来越频繁,年将长征二号E利用一箭双星技术,将澳星模拟卫星以及巴基斯坦的“巴达尔一号”科学实验卫星送上太空,宣告我国卫星发射已经开始成熟,
在这之后的10年时间里,我们发射了10多颗颗商业卫星,合作的国家有澳大利亚、瑞典,巴西、菲律宾乃至美国等,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铱星计划的卫星了。
中国也成为国际航天里冉冉升起的新星,然而这颗星星刚刚闪耀没多久,就被考克斯报告强行中断了。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虽然这个报告被很多人质疑,但是老美迫于压力,还是宣布一项对中国航天的制裁令,内容和华为遭遇的非常像。
对华为的制裁是:所有用到老美技术芯片厂,都需要老美批准,才能给华为代工,所以华为才失去芯片来源,而对中国航天的制裁内容也是这样:凡是用到美国零件的卫星,搭载中国的火箭都需要老美的批准。
要知道当时的老美是航天的龙头老大,除了欧盟和俄罗斯少数国家外,其他国家的卫星都离不开老美零部件,这条制裁相当于斩断中国商业航天的道路。
这个报告让中国航天人非常的愤怒,气愤的不仅仅是他们制裁本身,而是他们找的借口完全是在轻视我们航天努力的成果。
因为在考克斯的报告中,除了被冤枉的李文和案外,还有两个例子,就是在年和年这两年里,中国火箭连续发生事故,但被我们很快解决了的案例。
于是在考克斯看来,中国的技术很落后,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解决问题,一定就是有老美的技术员帮助了我们,但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
先说下年的事故,当时是长二捆火箭发射老美“亚太二号”卫星,但是卫星刚刚升空就发生了爆炸,上面我们就说过了,长二捆是长二改制而来。
它的技术相当成熟,不仅是长二此前成功率接近%,就是长二捆火箭本身也是执行了多次任何,比如澳达利亚的模拟卫星,美国艾科斯达一号通信卫星等等。
这样成熟的火箭出现问题,难道我们还没有能力解决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的。
然后再说说年,当时是长征三号乙火箭在执行老美的“国际卫星-”发射任务,长征三号乙是年中国研制的三级火箭,它由长三和长二捆两个火箭的基础上研制的,在首飞时就承担发射国际卫星的任务,可惜在发射后,电子元器件失效,导致首飞失败。
当时老美和欧洲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炒作中国长三乙火箭失败,但是我们仅仅用半年时间就完成事故的调查,并且对火箭进行了提升,年就开始执行任务。
可能解决问题的速度太快了,就被考克斯拿来做文章,但是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我们航天人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才做到了这一步。
当时中国火箭连续失败,给我们国际信誉造成很大的影响,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出现,我们航天人痛定思痛,决心改变这种局面。
于是中国航天就开始了史上最严格的自省自查,并且制定了“质量管理72条和28条”“质量归零双五条”等等非常严格的管理规定。
正是依靠这套理念,我国航天人才快速地排除长三乙的质量故障,并且将我们航天发射的成功率提升到全球最高。
这么说大家可能不太明白这些管理规定有多先进,我举个例子,“质量归零双五条”它的全称叫“航天系统—问题解决的闭环管理”,它在年被国际ISO标准化组织收纳为ISO标准,然后被世界各国的航天局借鉴和采用。
这些规定都是中国根据自己的情况摸索出来的,但是它的管理条例之严格,让航天界都非常吃惊,有网友看了相关标准,感慨说道“归零是痛苦,但········这是历经血与泪的检验。”
然而我们的成果在当时并不被认可,谁能想到一个航天技术落后几十年的国家,能创造出如此先进的管理规定。
所以考克斯报告发布后,中国航天的国际商业之路就走得寸步难行,在之后的几年时间内,都没有国际订单。
而制裁上,说是老美的卫星、元器件甚至原材料需要美国国会批准,但实际上老美的卫星申请过了,一次批准都没有,用了老美的零部件和原材料也申请了,也还是一次也没有批准。
我们航天专家梁小红悲痛地说:“中国为什么要自力更生,因为别人封锁你,你不得不自力更生”,言外之意就是被逼的,然后他又说“创新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封锁,我们可能连研发团队都没有”。
这就是中国航天当时真实的写照。
于是世界历史上最辉煌的壮举正式开始了。
老美不允许我们搭载它们的卫星怎么办?
我们就找别人合作,于是中国火箭+欧洲载荷的模式诞生了,年,中国长三乙将法国制造的“亚太6号”通信卫星送入太空。
没有卫星平台怎么办?我们就自己组建,于是中国火箭+中国卫星平台+欧洲卫星的模式来了,在“亚太6号”之后,中国又将“亚太7号,中星6B、中星九号、中星12号”等欧洲卫星送上太空。
美国卡住原材料和零部件怎么办?我们就自己全部研发,于是中国火箭+中国卫星平台+中国正课的套餐来了。
年,长征三号乙将“尼星一号”卫星送上轨道,这颗卫星由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为尼日利亚专门定制的通信卫星,此后中国的整个卫星客户遍布亚洲、拉美、非洲等大陆。
中国为了开拓客户,甚至还开展了在轨交接业务,意思就是:中国卫星技术很牛,可以先发射,等到了轨道,你再发钱。
在轨交付体现的是中国航天的自信,我们也一跃成为全球航天最活跃的国家。
相比之下,以前的老大哥美国反而开始拉胯,不仅登月技术缺失,连他们的阿尔忒弥斯1号火箭,连续数次出现故障,发射日期一拖再拖。
他们当然不会看着我们快速成长,年,他们又仿照《考克斯报告》,搞出了《沃尔夫条款》,这次不仅禁止双方的合作,甚至连中美交流都被阻止了。
有一次中国科学家参与研究的望远镜被老美送上太空,但是我们却连发布会都进不去,此后在老美举行的数次国际航天大会上,我们也被以各种理由阻挠,彻底阻断中国与老美的合作,连国际性质的空间站都没机会合作。
中国参与国际航天事宜,被彻底堵死。
然而此时的中国早已经搭建起完整的产业链,压根就不怕老美的制裁,各项成果开始厚积薄发,探月、探火、探日项目进展神速,嫦娥五号、天宫空间站,天问一号等等航天器集中上天。
于是老美的科学家就开始着急了。
年,中国空间站对外开放,老美就主动申请项目,可惜项目太差劲没选上,年,中国嫦娥五号带回月壤,还没着陆,他们就要求我们分享数据,还想要交换土壤。
年,他们开始抱怨中国航天人不愿意与他们合作,还举例说“探戈需要两个人”,然而他们却忘记,我们曾经尝试吸收国外经验时,也是需要两厢情愿的呀。
所以回顾中国航天历史,20年前就被制裁了,而且隔一段时间就加码一次,我们有数十家航天企业被拉入黑名单,时至今日,我们反而成为航天界的传奇存在,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正如那句:玉经琢磨多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说的那样,中国这块神铁已经磨砺成倚天屠龙等神器了,还怕什么鬼蜮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