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末年的一天,亳州城郊一户人家正在操办喜事,门口大红灯笼、大红喜字分外惹眼;院内酒席陈列、宾客攒动,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傍晚时分,婚礼正式进行,正位上坐着一个妇人,接受新人叩拜,这妇人四十岁年纪,样貌平平,脸上挂着风霜,左脸颊还有块儿红色胎记,铜钱般大小,分外惹眼。
妇人姓薛,是新郎的母亲,见儿子英气逼人,一脸福相,新娘虽盖头遮面,但她早已见过,是个美人坯子,薛氏想到这里,满脸幸福之色。
礼拜完毕,新人入洞房,揭开盖头四目相对,一双璧人娇羞含情,说了几句话就休息了,次日一早新郎新娘给母亲薛氏敬茶,至此,这个三口之家正常生活。
新郎名叫邓文俊,十八岁,新娘姓陈名怀秀,与丈夫同庚。薛氏是个寡妇,在城郊开了家酒肆,就靠此营生,独自抚养儿子成人、结婚成家,个中心酸不言而喻。
怀秀出身落魄书香之家,贤惠懂礼,对丈夫体贴、对婆婆孝顺,刚过门儿就帮着家人在酒肆操持,薛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转眼过去半年,怀秀有了身孕,薛氏非常高兴,从这日开始,就不再让儿媳去酒肆帮忙,让她留在房中,安心养胎。
这日晚上,一家人早早休息,小夫妻毫无睡意,熄灯后靠在一起说悄悄话,不知不觉过了二更,两人依旧窃窃私语,这时候,屋外飘起小雨。
怀秀突然在床上坐起,说道:“糟了,今天洗的衣服还在外面晾着呢,我得去收进来。邓文俊说:“你有身孕,还是我去吧。”
“看你说的,我哪里有那么矫情,再说了,这还不到三个月,不妨碍的。”怀秀一边说,一边按下丈夫,起身穿鞋走出屋门。
收完衣服回房时,发现婆婆房中依然亮着灯,怀秀心道:“咦!这都二更过半了,婆婆怎么还没睡?”她一时好奇,就悄身过去,从窗缝往里张望。
一看则已,这一看吓了怀秀一跳,原来房中坐着个绝色妇人,正在做针线。这妇人虽和婆婆有几分相似,但比婆婆年轻、比婆婆漂亮,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
怀秀咽了口唾沫,抽身离开,紧走几步返回后院卧房,将方才发现之事告诉了丈夫。邓文俊觉得妻子刚才定是眼花看错了。
怀秀一口咬定,自己并未眼花,见妻子这样肯定,邓文俊也很好奇,穿衣下床,悄身来到前院,在窗口偷看。
果然如妻子所说,房内确实是个年轻美妇,与母亲有几分相似,邓文俊很吃惊,他屏住呼吸回到房中,妻子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丈夫相信了自己的话。
此时夜色黑暗,外面微风细雨,邓文俊感到背脊有些发凉,他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邪门儿了,难道闹鬼了?”
怀秀胆子不小,对丈夫说:“这事是透着邪乎,我们干脆直接过去,敲门看看,到时候心里也踏实,可别真的有诡异,让婆婆糟了灾祸。”
这话一出,邓文俊立马担心起母亲,赶紧带着怀秀来到前院,扣响房门。屋里传出母亲的声音:“是谁啊?”
“母亲,是我和怀秀啊,有些事情找您商量,开下门吧。”邓文俊回道。
“这么晚了,明天不行吗?”薛氏说。
“是急事儿,求你了母亲。”
“那你们等一下,我穿上衣服。”薛氏无奈,只得应允。
一刻钟后,薛氏将房门打开,邓文俊夫妇进去后,发现屋内只有母亲一人,那个年轻妇人不见了。
“什么事啊?快说吧?”母亲的发问,让夫妻二人不知如何作答,邓文俊压了压情绪,直接说出刚才窗缝所见。
薛氏听完表情复杂,眼神略带闪烁,约一盏茶后,她开口道:“你俩坐下,我让你看样东西。”
小夫妻坐下后,薛氏转身来到梳妆台前,背对着二人一顿操作,等再次转过身时,小夫妻瞬间惊呆,原来母亲变成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就是两人刚才所见到的。
看着夫妻二人惊讶的表情,薛氏沉了口气,说出一段陈年往事。
十多年前,归德府有户姓林的富家,家主林远生年过五旬,妻子胡氏小其一岁,夫妇只有一子,名叫林世文,二十多岁年纪,娶妻邓氏。
林家有三个下人,一个是门房薛三,一个是薛三的妻子冯氏,在林家做厨娘,另外一个则是他们的女儿翠姑,在胡氏身边做丫环。
薛三是大名府人,早年是戏班的武生,有次表演不慎从台上落下,跌断了腿落下残疾,班主不念旧情将其赶走。
无奈之下,去开封投奔朋友,不想朋友早已搬离,薛三连冻带饿昏死路边。当时林远生正值壮年,到开封会朋友,发现倒在雪中的薛三。
林远生好善,就将其救起,听闻薛三遭遇生了怜悯之心,就收留了他,带回归德府后,让其在家中做了门房。
林家有个厨娘姓冯,与薛三同岁,是林远生妻子胡氏早些年收留的孤女。两年后,在夫妇二人的撮合下,薛三娶冯氏为妻,后来生下女儿翠姑。
薛三夫妇和翠姑虽是下人,但林家人好善,对他们很是照顾,特别是胡氏,她很喜欢翠姑,就将其留在身边做了丫环,对其如女儿般疼爱。
这一年,林远生救助了一个落魄书生,此人名叫杜为念,夏邑人,来府城是参加府试。杜为念父亲早亡,靠几亩薄田与母亲相依为命,一门心思参加科举,希望他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在林远生的帮助下,杜为念得以温饱,有精力参加考试,他颇有才华,顺利通过府试,继而参加院试,中了秀才。
有了功名,生活有所改善,杜为念留在府城求学,刻苦攻读准备乡试,林远生力所能及,能帮就帮,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林家几年后遭难,就是这个杜为念所为。
原来杜为念后来参加乡试不中,他心灰意冷,决定不再参加科举,想法子在衙门谋个差事,混口饭吃。
杜为念通过府学官得知,知府一职空缺,现有同知常大人负责,常大人贪财,尤其喜好字画,若能求得一幅好字,讨个差事简单得很。
又仔细打听后,杜为念得知常知州特别喜欢张旭的字,他之前经常在林家出入,知道林远生手中有一副张旭的真迹,视若珍宝,杜为念就打起了主意。他无钱购买,又不好意思讨要,求官心切之余竟生了歹念。
杜为念通过府学官求见同知大人,将林家有张旭真迹的事情透露出来,想着常大人能念在通风的功劳上,给自己谋个职位。
这个常大人不仅爱财,心肠更是歹毒,他派人去林家所求无果后,就叫杜为念前来,想个法子将东西弄到手。杜为念为了仕途,泯灭了人性,出了个毒计。
不久后,有个乞丐来林家门前讨饭,林远生心善,就让薛三将其带入院中,弄些热饭菜招待,谁知乞丐进院不久,一群差役闯进林家,不由分说将乞丐抓走。
次日一早,大批差役来到林家,将林远生父子抓走,到了公堂才知道,昨日的乞丐是白莲余孽,他在大刑之下,竟然诬陷林家与白莲教有勾结。
林远生大喊冤枉,可他不知道,这一幕都是杜为念和常大人导演,为的是那副字,以及林家的产业。由不得林家父子辩解,常大人就命人动了大刑,将父子二人打晕后,强行画押。
常大人也怕量刑过重引起怀疑,就判林家抄家,全家流放辽东。可怜林氏一家五口,全被关入大牢,林远生的孙子林文俊才刚半岁,也没能逃脱噩运。薛三一家三口是林家下人,常知州网开一面,没有将其捉拿,而是命差役将其赶出城外。
冯氏顾念主家恩情,心急之下病倒,不孝五日就去世了,薛三埋葬妻子后,开始想办法解救主人一家。可他只是个下人,归德府的事情又是常知州全权做主,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
牢中有个狱卒名叫方邰,曾受过林远生大恩,这日晚间,方邰偷偷对林远生说:“此去辽东路途遥远,那边又天寒地冻,小少爷还小,哪里经得起颠簸,今天上午,我堂孙子夭折,他与小少爷一般大,我的意思是,用我堂孙子代替小少爷,我对上面说小少爷暴毙,应该没人怀疑,堂侄是我一手养大,绝无二话,员外要是同意,我就将堂孙的尸体抱来,然后将小少爷偷偷带出去,您若有信得过的人,就交给他抚养,若没有,我就帮您抚养,也算给林家留个香火。”
其实林远生心忧的事情就在于此,一家流放辽东,八成有去无回,林家不能香火无继,所以方邰说完后,林远生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就在此时,薛三偷偷来到大牢门口,给门卫一些钱财,希望能进去看望主人一家。
林远生知道这个消息,让方邰把薛三叫入牢中,将孙子文俊托付给他。事不宜迟,方邰赶紧回家,将堂孙的尸体抱来,冒充林文俊。就这样,林家唯一血脉,被偷偷带出大牢。
常大人不仅得到张旭的字,还吞了林家大部分财产,他心里高兴,就让杜为念做了府衙书吏。杜为念此人够狠,他认为斩草就要除根,所以就买通解差,暗示他们在解送途中虐待林氏一家,希望他们未到辽东就各自送命,这样一来,后患无矣。
杜为念得知林家小少爷暴毙牢房后,感觉其中有蹊跷,他经常去林家,林文俊也见过几面,他带人挖出孩子尸体,发现了端倪。
杜为念将此事禀报,常大人并不在意,也不打算查究,一来,他认为一个半岁的孩童,就算真的是林家血脉,又能如何?第二点,他也觉得此事做得太过火,既然字和财富都得到了,就放林家血脉一条生路吧。
常大人虽然这样想,但杜为念却不想放过,他买通几个差役,让他们四处寻找林家小少爷的下落,若是找到,就带回大牢,随同林家人一同押解辽东。
方邰得知这个消息后,赶紧跑到城外通知薛三父女,同时给他们一张路条还有一封书信。方邰说:“此地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你们赶紧拿着路条逃去亳州,我有个至交好友叫刘伍,在亳州衙门当差,将这封信交给刘伍,他自会好生安排,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薛三父女不敢耽搁,即刻动身去往亳州,有了方邰给的路条,一路畅通无阻,顺利进入煲粥地界。谁知就在此时,薛三突然病倒,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临终前,他拉着女儿的手说:“翠姑,我是不行了,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母亲也是老夫人所救,老爷待我们一家如亲人,这份恩情一定要还,这包袱里有不少银票,都是这些年老爷给我的,你带着小少爷去找刘伍,记住,一定要将小少爷养大成人,你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可眼下这种情况,你只能担起这个责任,委屈你了。”
翠姑哭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将少爷养大,报答老爷和夫人的恩情。”薛三听完这句话,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翠姑将父亲埋在树下,抱着文俊赶往亳州。
刘伍重义,看到方邰书信后,在城郊找了所小宅院,让翠姑住下。为防万一,平日里,刘伍不让翠姑出门,所需之物都由他送来,每日还带过一些新鲜羊奶,让翠姑喂给文俊。
文俊在慢慢长大,牙牙学语之时,竟然开口喊翠姑“娘亲”,这时翠姑不过十四岁,听着有些别扭,可她转念一想,孩子从小没有双亲,那该多痛苦,不如就充当文俊的母亲,让孩子从小感受温暖。
打定主意后,她找来刘伍,希望刘伍在替自己和文俊上户籍时,关系定为母子。刘伍说:“你还年轻,就不想自己的将来吗?再说了,你这般年纪就有孩子,会引起别人猜疑,今日衙门收到归德府通报,上面在通缉你父亲和林家小少爷,此时万不可惹人起疑啊!”
翠姑没有说话,转身回屋,两盏茶时间走了出来,样貌竟然大变,看上去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刘伍惊讶不已。
翠姑说:“我父亲年轻时,是戏班的武生,懂得装扮易容之术,我比较喜欢,就学了许多,刘大叔您仔细看一看,现在的样貌还会惹人怀疑吗?”
刘伍拍手道:“不会了、不会了,这真是变了个人。”
翠姑接着说:“为了避免差役追查到,我依然姓薛,但名字改成芸绣,小少爷还叫文俊,只是不能姓林,就让他随其母姓邓吧。”
“姑娘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刘伍一口答应,没多久,翠姑和文俊的户籍就办妥了,自此,翠姑就做起了文俊的母亲。
转眼过去五年,文俊六岁,虎头虎脑,聪明可人。翠姑已经,绝色美颜,但她不想引人怀疑,也怕因容颜招来狂蜂浪蝶,于是在扮老的同时,还在脸上做了块儿胎记。
这年秋上,刘伍找到翠姑说:“我收到消息,林家人都不在了,林远生夫妇死在解送途中,林世文夫妇两年前死于辽东,老天无眼,谋害林家的两个人倒是官运亨通,常大人做了知府,杜为念现在是经历司知事,这人真是歹毒,直到现在还在追查你们的下落,不过这里是亳州,他鞭长莫及,你们还是很安全的。”
薛三临终时给翠姑的银票,到现在花了一半,可文俊才六岁,不能这样一直坐吃山空,需要有个赚钱的营生。
林远生当年开着一家酒肆,生意不错,翠姑经常跟着父亲去铺子打理,对酒肆经营多少有些了解,她与刘伍商量后,就在城郊租下一个铺子,开起了酒肆。
翠姑或许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自从酒肆开张后,生意一直红火,后来还招了四五个伙计。
文俊七岁时,翠姑让其去学堂读书,十五岁时,文俊厌倦了功课,在酒肆帮翠姑打理生意。文俊对这个母亲非常依恋、也非常孝顺,在他眼里,母亲就是所有。
夜深人静之时,翠姑卸下妆容,看着镜中年轻美貌的自己,也有唏嘘之意,可想到林家的恩情、想到林家的灾难,再看到文俊一天天长大,聪明懂事,心中唏嘘也随之而去。就这样,白天时,翠姑是个脸有胎记的中年妇人,到了晚上,又成了年轻美貌的姑娘,这里面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转眼又是两年,文俊十七岁了,在刘伍的撮合下,翠姑为儿子择了门亲事,第二年秋上,邓文俊与陈怀秀成婚,三十一岁的翠姑做了婆婆。这些年来,翠姑一点儿也没有变老,真实面貌还如二十出头的姑娘。
其实文俊成婚后,翠姑就想将实情告诉他,但她担心文俊年轻气盛,知道实情后会想办法报仇,以现在常知府和杜为念的势力,文俊必死无疑。出于这个顾虑,翠姑就继续隐瞒下来,不想今日被儿媳发现隐情,不得已才说出多年过往。
文俊夫妇听完,吃惊不已,特别是文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这样的身世,他思虑许久后,跪倒在翠姑面前,流泪说道:“您对我养育多年,辛苦操劳,您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孩儿定会为您颐养天年,那两个贼子害我全家,孩儿定会报仇,为我林家人洗脱冤情。”
翠姑最担心的就是如此,次日一早,他将刘伍叫来,一起开导文俊,文俊不是鲁莽之人,知道其中厉害,他向母亲和刘伍保证,绝对不会草率行事。
所谓老天有眼、因果报应,就在怀秀生下一子不久,常知府被人举报贪腐,朝廷彻查,大理寺和刑部官员来到当地,会同河南按察司彻查此事。看准这个机会,翠姑带着文俊偷偷回了趟归德府,找到当年的狱卒方邰,三人商量后,找讼师写了状纸,直接去到下派官员处申诉。
几个大员正愁找不到证据,邓文俊的状纸来得及时,以此为突破口,从杜为念入手调查。杜为念心肠虽狠,但却胆小怕死,为了保命,便将当年之事全盘托出,他说主谋是常知府,自己遭到逼迫,才同流合污。
大理寺官员不是傻子,很快就弄清实情,常知府和杜为念被判抄家,二人也被问斩,林家的冤情也得以昭雪,几个大员做人正派,将当年林家家产如数退还。不久后,翠姑将亳州的产业全部送给刘伍,而后带着家人返回归德府。
林家遭难后,大宅被变卖,有个姓董的员外买了下来,董员外也是善人,得知林家昭雪,特意将大宅归还,翠姑按现价购买,没有让董员外吃亏。
安顿好后,文俊也改回原姓,通过衙门协助,他取回了父母的遗骨,至于祖父和祖母的尸骸,几经寻找都没有结果,也只能作罢,文俊还按照翠姑的指引,将薛三的遗骨取回,葬入林家祖坟。
在翠姑的协助下,林文俊很快接管了林家当年的生意,有些当年的伙计,念着林远生的恩情,纷纷回来帮着林文俊做事,林家又慢慢走向辉煌。
翠姑不再易容,已经恢复本来面目,儿媳怀秀调皮,老是拉着婆婆出门逛街。她说:“婆婆,我们俩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呢,我就是要让别人看看,并且告诉她们,这个美貌的妇人就是林家主母,也是林家的恩人。”
当年的邻居,都认识林家的这个小丫环翠姑,也知道了翠姑这些年的付出,人们背后经常议论,都是敬佩仰慕之词,林文俊听到这些,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故事完)
写在最后:
仁义礼智信,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正是有了他,我们几千年的文化才得以延续,如果有一天失去了,那这个国家也将不复存在。
林远生救了两个人,一个是薛三、另一个是杜为念,薛三忠义,拼死保护林文俊,女儿翠姑继承父亲秉性,含辛茹苦抚养少主,这父女二人值得所有人敬佩。
与之相反,杜为念虽饱读诗书,但却是狼子野心,为了仕途,不惜出卖恩人,这种人生性凉薄,无情无义,最后被砍头也属罪有应得。
故事中还有两个人值得尊敬,一个是方邰、另一个就是刘伍。
莫作恶、作恶必遭报应,为人处世还是要良善为本,就算不福佑自身,也会恩泽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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