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调换监狱
晚上回去李竹意和胡二英担心林苏会调走,拉着林苏的手纷纷不舍的样子,林苏告诉她们不会调走,陈艳调过来,跟娜丕周贞互监,我跟你们互监。最近监区一直在传一是大调监区,监狱所有人全部重新分监区,全部打乱。二是两年以下的短刑犯全部送劳教所,不送监狱,因为犯罪率太高监狱已经装不下了。三是要扩展监狱,再增加个女子监狱,听说那是新修的,宿舍有热水器,跟学生宿舍一样,条件很好,表现好的可以分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知道。
只是前几天下午忽然下班回监号操场站队,警官点名的人出列去清理自己的东西,由武警送去劳教所,后来一回想果然全是短刑犯。而且三天两头干部要求我们把外面晾的衣服哪怕是湿的也全部拿进来放自己盆子里,只要是自己的东西全部归位,大家搞不懂为什么,只是想不能怎么会不让晒衣服,每天早上黄马甲都说大检查外面不许有杂物,各人东西归位。林苏很纳闷难道领导来检查看见住的宿舍没晾衣服的地方很正常?
大家在车间纷纷遥传这次检查的领导有点变态,居然居然不让我们挂衣服,晚上回监号洗的衣服,早上进监号之前全部拿到自己床底下的篮子里,导致最近不敢洗衣服,最多洗点内衣。问周贞和留守的有没有小道消息,到底是什么情况,其它监区是不是也这样。只听说其它监区有像这样的,不是每个监区都这样,所以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安排了。不知道监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迷惑地过了一个月,以为有大检查该扔的扔,该舍的舍,没等到领导大驾光监,小江告诉林苏一个确切消息,就这两天要分监狱了,全部打乱,短刑犯分一个监区,长刑犯一个监区,搞不清楚自己下一站是哪?该留电话的留电话,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一起。说不定下午干部突然点到自己名字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下一站会到哪里,搞得人心恍恍,不知所以。星期天早上,彭克娟拉铃过后就扯破喉咙喊:“今天大检查,内务卫生照原样,外面什么东西都不能挂。”
听到她那讨厌的狮子吼,李竹意在床上说:“哄鬼,今天星期天怎么可能检查,彭克娟把这些人当苕嗦,是她糊涂了还是我们糊涂了?领导星期天都不休息吗?彭克娟也被关久了,脑子有病了。”林苏也觉得奇怪说:“我觉得她就是关出毛病了,每天不折磨下面的人她不舒服,想方设法要大家不好过,星期天有哪个领导会来检查,有那么敬业吗?”胡二英说:“哪里是领导来检查,就是她们检查,她们每天不找点事干,怎么显示她有这点权利。她怎么说还得怎么做,要不然也要把东西扔了,算了今天也别洗衣服了,让一身臭死得了。”
这时听见外面不停传来“星期天也大检查,有没有搞错,问问彭克娟是不是搞错了。”彭克娟在前岗再次扯破喉咙喊:“没有搞错,今天就是大检查,外面什么都不许有,否则全部扔,各人把自己东西收拾好。”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不得不照做。
进车间开始生产,一切如旧,没任何风吹草动。下午三点过后知道领导不可能来了,大家叹息又上了彭克娟的当,不少人在暗地里骂彭克娟把大家当猴耍。晚上下班也一切如旧洗濑,洗濑时接到通知不准洗衣服,明天外面一样不能晾衣服,大家快被彭克娟整疯了,也无可奈何只能照做多数人洗个三点完事。
上床之前,黄马甲再次通知检查自己床头牌柜子名字是否完整,如果有掉的马上补。大家隐隐感觉气氛似乎不对,到底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感觉应该有大变动。上床后,林苏说:“我感觉明天要大调监,有大变动,黄马甲一遍又一遍的通知,怕人掉了似的。”
周贞说:“反正感觉最近是不对,天天说检查,星期天也说检查,可能是有变动,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李竹意:“担心个屁,反正都是坐牢,他们不可能把我们放出去撒,如果换个好环境还好些,天天住这个窑洞,换个有热水的亮点的地方住也好啊!”陈艳:“你倒是想得美,我在想啊,要是我们换住的地方,那车间是不是也要换呢,我车间还有好多东西呢。”
周贞:“应该不会吧,如果车间要换,那一定会叫我们拿回来呀,每个人车间都有碗,纸,卫生巾之类的,都没通知叫我们拿回来呀。”林苏:“说不定就是换监号,反正我肯定要调走了,朋友们我好舍不得你们啊,天啦,可不可以不把我调走?”娜丕也无奈地说:“谁叫你犯错,现在要离开我们,我也好舍不得你啊,怎么办嘛?”聊着聊着,黄马甲巡监进来:“睡觉了啊,别说话了,明天还要早起。”
还在睡梦中铃声已经响起,林苏迷迷糊糊说:“怎么这么早啊,是不是拉铃拉错了,我感觉没到6点,真的一到6点我的生物钟自然就会醒。”胡二英:“是的,我也感觉没到时间。”这时外面传来彭克娟的尖吼声:“所有人按监号只准上厕所,不准洗濑,上厕所只有5分钟,要快,上完厕所在监号待命,什么也别干。”
这话一出大家马上感觉有重要事情发生,是真的要分开,不知道哪些人会被调走,有拉扯的赶紧把东西拿回来,主要是书,林苏好喜欢一本名人传,很想问组长胡志芳要,但不好开口,胡志芳来这监号和她们也相处快一年了非常融洽,比陈蓉那时还和谐,陈蓉早就调去带班了,胡志芳年龄大点,也是犯毒15年,对胡二英包容就更多,对大家照顾也多些。
因为都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刑期也有点长,少则两三年,多则上十年,下一步怎么走真没底,只能待命。匆匆上完厕所后,前面已经按监号出去站队,什么也不带还以为是点名。林苏走到前面一看表,果然现在才6点,看来今天5:30就拉铃起床。站好队后,大家面面相觑,气氛显得沉重,长刑犯都比较紧张,仿佛又一次等待宣判。短刑犯则无动于衷,仿佛觉得很好玩,反正快回去了,心态就是不一样。
两百多号人,一大早站在大厅,鸦雀无声,几分钟后,严区长进来,很温和地对大家说:“大家这么早起来,是因为我们接到安排今天我们整个监区要搬到汉口监狱,那边环境比这边好,前几天一直要大家练习大检查标准,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落下东西,我们也是一个小时前接到通知今天搬迁,大家人先过去,站队一个一个上车,你们的行礼武警晚点会给你们搬过去,一样也不会少。请你们放心。”严区长平时很严格,她剪个短发,很像一个男子汉。她一进车间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包括干部没有人不怕她的。她也很少跟大家开会,上次开会是彭克娟被黄冬梅打了,她发了一次火铐了黄冬梅几天,今天这么温和细雨还是第一次见。
接着按队列出监号此时外面已有一排排大客车,每个车坐哪些人都一一写好名字,干部点名上车。林苏上的10号车,大家坐好后再上一个干部坐前面,再一次点名,做到万无一失,要真的掉一个犯人,这责任可是真要脱衣服了。汽车缓缓转弯一看前面操场停满了大客车,还有其他监区的调离,汽车排队停在路边等待前面一辆辆出行。林苏看见窗户外熟悉的景物,在这里待了三年多,看了三年,每天上下班就看这简单的绿色缓解眼部疲劳。
现在要离开了,离开这让人痛苦的地方,只是下一站未来两三年改造顺不顺利,一片茫然。在车上等了大半个小时,监狱干部再次点名确认过后,一辆辆大客车缓缓开出大门。那一刻林苏好激动,进了这个大门几年没看见过外面的风景,路边早餐店里的包子热气腾腾,现炸油条还在锅里翻滚。车上的人看得垂涎欲滴。汽车一路走过,经过商场门口时,上面的肯德基广告引起林苏想念汉堡的食欲,心里默默感叹:“好想吃汉堡啊。”经过衣服店,看见好看的衣服时,心想:“这些衣服可能穿不上了,现在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也没镜子,不知道胖成什么样了。
高跟鞋可能都不会穿了,哎悲催!”过了几分钟,林苏才发现一路畅通无阻,每个路口有警察,大客车经过的是专用通道,没有其他车辆,怪不得开得这么快,真没想到居然这辈子还能坐专车享受专用通道,只是这个身份太伤自尊。上立交桥高瞻远瞩,因为太早的缘故,没有风脚下的江水很平静,车上每个服刑人员的心确不平静。大概半小时车程,汽车使入偏僻路段,进入另一个监狱大门。远观这监狱首先绿化比较好,绿草坪大块大块的。
树木葱郁挺拔,一排排武警站两边,警官特多。插翅难逃。一辆辆车分别驶入各个操场,一共过来五个监区,二监区分1,2两监区,五监区,也分1,2监区。还有个老年监区。5—1住一二楼,5—2住三四楼。指导员让5—1的全部站一楼大厅,一楼大厅不像之前的窑洞了,现在宽敞明亮,白色的地板,房子外墙也是白色磁砖,感觉人都精神多了。指导员先照以前名单点名进监号,由于这边每监号住10人自然部分人员会打散。分了监号的去监号打扫卫生,没分的站一边。
林苏在那边时是一楼最后一个18监号,这边只有12个监号,指导员分完一楼时,剩林苏,乔乔几人站旁边,林苏这下知道自己真的不可能跟周贞她们一个监号了,她们已经去一楼监号,等待分完二楼人员后,剩十几个人,刚好两个监号,上楼最后两个监号,指导员让大家上去自由组合打扫卫生,等待一切安定下来再调监号。来到二楼,眼前豁然一亮,楼梯全是地砖,再也见不到水泥地,墙壁也白,看来这房子没修几年,里面是带卫生间洗濑水池的,简直太好了,再也不用早上起来排队上厕所,洗濑等水管子,洗衣服抢水管了。大家高兴不已。
林苏说:“我要先上个厕所,在这里再也不用逼尿了吧,以前把我逼死了,每天都不敢多喝水。”一个个依次上完厕所后开始打扫卫生。这是以前男犯住过的地方,床底下特别多垃圾,床上还写了字,不外乎是自己的个人信息希望来点艳遇。抹布和拖帕每监号都有,打扫起来也简单,忙碌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大家坐在床上休息,最后两监号还没找到主管干部,属于没人管监号。雷红是老油条,和林苏一起下队,还有几个月就出去了,她在门边找人聊天打听消息,因为快十一点了,早饭也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有,想知道中午有没有吃的。
大家肚子估估叫时雷红在门边看见下面来了一辆面包车往外面不停搬面包牛奶之类的,她大声喊:“吃的来了,吃的来了。”听见声音每个监号的人都到门边观望,大家养成习惯了,只在门边观看,不敢出门走两步在走廊上看,怕下面干部看见待会受罚。十几分钟后,两个红袖彰拿着食物到门口,排队一一领取。一人一条豆沙面包里面有5个小的,还有一盒牛奶,简直太丰富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吃到豆沙面包,会享受的慢慢品还留两个待会下午加餐,大家高兴不已。吃过东西,不知道干什么了,自己行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索性每人找个床位躺下,
雷红说:“隔壁监号有主管干部开会,这个监号又没干部管,自由散漫放松点吧。”乔乔说:“肯定待会会有干部来的,你以为当真就不管你了,不可能的,大家还是别睡为好,起来坐着都行。”乔乔是老犯子,值了几年夜班,跟黄马甲打交道,看问题看得准些。她本来是值夜班,后来也是因为不买彭克娟的帐,被参了几本,现在下来了,跟林苏一样也属于落迫阶段。
不出乔乔所料,几分钟后,张队长来到后面两个监号,说暂时代管这两监号,要求大家遵守纪律,现在条件比那边好,不要大声喧哗,声音大点楼下都能听见。可以上床休息,等下午东西过来后通知搬就集体下楼,互相帮忙把东西搬上来。张队长干脆利落简单几句话后下楼,大家现在安心上床睡觉,哪怕只是板子没被子合衣也能睡着。
下午两点过雷红在厕所里看见来了很多车,大声喊:“二监区的行礼过来了,你们看,好多武警搬下来。”大家惊醒后纷纷趴在厕所窗户边看。厕所窗户面对二监区操场住宿。前面门边走廊面对操场和老年队监号楼,三栋房子成平行状。果然前面二监区操场上堆满了箱子,被子,衣服颜色不一,杂乱无章,又是一幅救济难民的景象。从监号大门排队出来的服刑人员开始找自己的东西把它放一个角落然后慢慢搬。每人搬自己的东西都要好几趟,只能放一边慢慢搬以免搞混。
雷红看见一个个箱子往里搬一个劲地说:“我也好想念我的箱子啊,我想吃东西了,不知道我们的什么时候来。”乔乔说:“你还有几个月就回家了,你天天快活死了,我们接下来的改造顺不顺利还不知道呢。”雷红:“你担心什么,现在这边条件比那边好,人比那边少,肯定好拿表扬,快活一天是一天,不想那么多。”乔乔担心的其实也是林苏担心的。自己第二次减刑还没报出去,现在换监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报。
一个小时候后这边操场陆续进来大卡车,武警下到地上,楼下红袖彰传话那边一楼一到五监号出去搬东西,二楼红袖彰听见连续喊几遍。喊到楼下十八监号时,林苏赶紧跟着下楼,发现自己的东西用自己的床单打好包两个大包裹,打开一看,好像什么东西也没落下。只是被子垫的盖的一起有好几十斤太重了,根本搬不动。
这时娜丕和周贞也在一起拿东西,因为一个监号出来,东西都在一块。三个人再次配合,先把她俩的大东西搬进监号,再把林苏的抬到二楼监号,各自再拿小东西。现在兵荒马乱,不用找互监。干部在一边看见大家在搬东西就行。每个人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东西搬到自己监号。
最后统计掉东西的很少,真的佩服那些武警,一千多号人的行礼,又多又杂,大半天功夫全部搬过来,很有秩序放一起,不愧是训练有素队伍。现在开始铺床,整理衣柜箱子,期间不时有干部在外面巡监,现在没人理干部,只看自己东西有没有掉的。等到一切弄完差不多快6点。这时外面红袖彰叫每个监号下去一个互监组拿饭。
林苏互监下去拿上来,是盒饭,满满一碗,下面是饭,上面有红萝卜烧肉,炒土豆丝。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吃起来也津津有味。雷红说:“没想到坐牢还能吃到盒饭,真是巴适,百年调一次监狱也让我们遇上了,这次进来见识多了。”另一个惯犯李清华也说:“是的,那边监狱听说都快庆祝年了,关了几千人,现在关不下了才分监狱。我感觉这边怎么也比那边强,首先早上不用排队洗脸,上厕所就节约好多时间,是不是可以睡会懒觉呢。”
乔乔:“你做梦嘛,你睡懒觉黄马甲是干啥子的呢?监控是干啥子的?”一切回到原点,开始下楼点名,大厅宽敞,灯光明亮,感觉很好。干部简单说了一下纪律,这边环境和以前对比,要求大家好好珍惜之类的就完事。点完名后还不到八点,电视还没信号看不了,可以早早上床,幸好林苏箱子底下藏了几本书,乔乔也藏了几本,又可以打发一段时间,遗憾的是林伍露没过来,监区两个包夹法轮功互监都没调过来。断了看书来源太可惜了。
乔乔说:“咱们先打发时间看着,新开监狱后面一定会卖书的,到时候买书就好了。”来到一个陌生环境林苏睡不着,林苏睡上床,看见对面下床的乔乔也翻来覆去睡不着。都需要表扬的人,想得也特别多。
监号睡得最好的就是罗士凤,她判6年,罪名是故意杀人未遂。说起来她的案子简单,她有点神精病,医院有鉴定,要不也不会判这么轻。离婚后跳舞认识一个男的,结果这男的是小偷,两个人在一起鬼混了几年,她说这男的不给她拿钱,她想离开这男的,但这男的死皮赖脸纠缠她,她打不过这男的后来就想害她女儿。她去买老鼠药放点在那可乐里,放学时去接那男的女儿,给他女儿喝,小女孩喝一口就感觉很大股味,不喝了。
在大廷广众之下她居然灌她喝,是不是有神精病,还病得不轻。医院抢救及时无生命危险。她被逮捕后,她弟弟给她请了一个很好的律师才判6年,她本来神精有问题,也没想过减刑,能安安稳稳度过刑期就不错了。在那边时她是每个月欠产,打超市时间只有逢年过节干部开恩集体打才打,平时不是车间罚站就在监号罚站,屡见不鲜。现在她和乔乔互监不跟以前监号人在一起,她开心极了,上床时说终于摆脱她们了,以前互监天天盯着她,欺负她。
林苏看她睡得像猪一样,或许换个地方她也好过点吧,哪怕不要减刑,只要每天过得舒心点也是好的。第二天早上按规矩也是6点起床,只是起来洗濑后不知道干什么,听说搬过来时很隐蔽,除了高层知道下面都是临危受命,导致这边厨房没人,不知道吃什么,雷红快活的说:“今天早上又给大家发牛奶面包,火房没开肯定是没有馒头稀饭的。中午又吃盒饭,车间肯定也没弄好这日子还是可以,肯定得休息几天才会进车间干活。”乔乔说:“美得你,还吃盒饭,来了一千多号人,都吃盒饭要多少钱,不可能的,没干活还想吃好的,怎么可能。怎么也得想办法给你们炒个菜蒸点饭打发你们。”
洗濑完后大家坐在小小凳子上面面相觑,监号就十个人,洗濑上厕所都不用排队,时间节约一大半。林苏说:“这么早起来干嘛,又不进车间,让我们多睡会多好,天还没亮就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像个傻子。”李清华说:“你想睡懒觉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不干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肯定待会学习学习再学习,反正就像小学生好好坐着,别大声喧哗。”林苏:“说的也是,怎么可能让我们睡懒觉呢,不干活他们损失已经够大的啦。”乔乔:“看见你们天天耍他们心里在滴血。”冬天起床后大半天天都还没亮,大家坐在凳子上趴在床上打瞌睡。快8:30时,果然红袖彰又抬着面包和牛奶从前面监号开始发,一人一盒牛奶一个面包。
肖丛华站在门口看见前面监号发早餐笑呵呵地说:“大家快准备领早餐了,又是牛奶面包,真没想到这次坐牢还能吃到这么丰富的早餐,希望厨房晚点来人,我们就可以多吃几天外卖。”大家纷纷丢下手上的活排队领早餐。领到手后有的狼吞虎咽,几口下肚。有的细嚼慢咽,慢慢享受。林苏看见一个个的吃相,这里难能可贵的食物要慢慢品尝。想想在外面是再平常不过的早餐而已,在这里来了多久可以说就没吃过,从几年到十几年刑期不一样的确很珍惜享受这份早餐。雷红吃到嘴上想着中午的着落说:“中午不会又给我们发盒饭吧,那可美死我们了。”
乔乔说:“应该不会,一人一份盒饭十块钱,一千多号人,一万多块你觉得他们不心疼吗?”林苏:“管它的,反正不会让你们饿着,哪怕是看守所的漂,也要弄点给你们吃,免得你们说闲话。”大家收拾好内务后,老规矩等待下楼点名,可能是没事情的原因,等到快9点才听见前岗叫:“下楼点名。”监号按秩序出来陆陆续续下楼。一个个心里都在打鼓,接下的节目是什么,进车间不可能,不是去打扫卫生就是学习,果然点完名后干部安排一楼的进车间打扫卫生,二楼留在监号学习。
学习其实就是把箱子拖出来大家对面坐成两排看书,只要不大声喧哗,不到处乱跑就OK。这样一坐几个小时屁股会很疼,林苏早已找到方法不坐凳子蹲着,脚蹲麻了再坐一会,交替就不会很累。大家像小学一样两排坐好,就开始聊天,现在干部也没时间管,相对比较放松。
最令人舒心的是,想上厕所偷偷跑去里面上了出来黄马甲也不会发现,以前学习时间不能上厕所,有时候一坐一小时逼得尿流都不能上,现在想上就上,再也不用为上厕所而苦闷。黄马甲似乎也变得仁慈起来,在监号门口提醒,你们聊天声音小点。闲谈间已经到了十二点,楼下喊拿碗准备打饭时才下学习。
很期待中午给我们吃什么,雷红拿着碗站在监号门口看见前面监号一个个打饭回来,不过看见杨庭美两个生活值勤已经开始上岗就知道跟以前差不多,意外的是居然吃香肠炒辣椒,清炒苞菜。打完菜回到监号,林苏说:“男监就是不一样,平时也吃我们加餐的菜,生活也太好了,我们没干活,给我们吃这么好,有点不好意思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给他还要干几年呢,刚过来生活不开好点,怕这些人闹事”。雷红说。
“我感觉男监确实要大方一点,你想男犯要难管一点,生活不开好点肯定会闹。”肖丛华说。
乔乔:“管它呢,给什么吃什么,还是像罗四凤学习,只管吃,其它什么也不管,是吧,罗四?”一旁的罗四凤眯着眼睛正吃得津津有味,她每天都没睡醒,随时看她都在打磕睡,吃饭也是眯缝着眼。她老是说吴艳给她吃的药有安眠作用,一天到晚都想睡觉。其实像她这样没心没肺地活最好,也不用想拿表扬,只要吃饱喝足,过一天是一天何尝不是好事。
每天上午下午坐着学习,偶尔去车间打扫卫生,这样过了二十来天,另一个忧愁又来了,这个月肯定没奖分了,怎么办?拿了表扬后林苏几乎没有余分,表扬肯定泡汤了,拿不到表扬余刑就泡汤,上个季度指导员没让报减刑,这个季度时间已经到了,安理说可以报减刑了,但换监狱一切还在准备筹划中,要报的话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每天在监号学习,车间还没布置好,听说是秘密搬迁,生产厂家还没过来,况且厂家运布料进来也需要办手续要一定时间。
晚上签奖分,林苏知道自己分不会高,但看到自己奖分栏上是0,余分栏也只有0.7时,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强忍着没掉出来。除了刚下队时有过这么低的分,这几年还没签过这么底的分。一下跌到谷底,何曾不难受,幸好已经上床,一个人钻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又不敢哭出声来,以免别人笑话。
以后的改造之路怎么走,不知所以,一片迷茫。指导员已经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怎么爬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以前做卫生身体累点不为表扬操心,现在感觉渴望得到表扬减刑而拿不到无能为力的痛苦才是真的折磨人。每天晚上林苏躺在床上,都会想改造之路怎么走下去,是主动去找指导员认个错,还是写封信,还是找主管干部,想得头痛欲裂。
调来了一个新干部段管管林苏她们监号,段管很善良刚来时和监号每个人谈话,林苏把自己的情况跟段管说了,请求段管帮她报减刑,当时段管答应了,但是她只是一个干部,决定权在指导员那里,到底怎么样心里真没底。林苏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过来四十天了,相当于休息了四十天,晚上点名时干部通知明天进车间,有人欢喜有人忧,要改造的人可以凭生产挣奖分,不要改造的人巴不得这样玩到新生。
林苏高兴,不管怎样可以凭生产拿点分,总有一线希望。第二天进车间,林苏分到一楼,一楼只有两个组,加裁房,后面一块空地中午吃饭的地方,加上干部办公室,人员相对稀少,但离办公室太近,也不是好事。组长已换成周小翠,周小翠是个见风使舵随风倒的哈巴狗,见林苏犯了这么大个错,巴不得再踩林苏几脚。这批货还是做裤子,林苏一直是上腰,周小翠居然安排林苏卷裤脚,合裆,干些打杂的活。
干这些活肯定欠产,而且还累,林苏心里很不快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把上腰给她平时要好的人做也很正常,周小翠三无平时吃喝都是别人的,现在有点权利肯定要感恩戴德回报别人也不枉平时别人孝敬她。林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很想发火,理智告诉她不能发火,闹到干部那里肯定是帮着组长说话,反而对林苏印象又会大打折扣。
林苏旁边的陈蕾安慰林苏:“林苏,我知道你很生气,以前上腰的工序都是你,现在把你下了,周小翠她妈的就不是人,大家都知道她有多不要脸,下次打超市后你也给点东西给她贿赂贿赂她,为了改造也不得不这样了。”林苏说:“嗯,到时也只能这样办了,我现在还担心这次减刑指导员给不给我报的问题,报了就放个心,周小翠怎么给我小鞋穿都忍了。”
需要改造的人都在拼命挣表扬,不需要改造的人为了不欠产也得努力干,这样不管你需不需要改造都会按奖分给表扬,不需要表扬的拿了表扬占了名额,需要表扬的又不好拿,这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极度折磨人,削弱人的意志。陈雷:“你没找你们干部吗?找主管干部。”
林苏:“找了,是一个新干部,才调到我们监区来的,听说以前在那边是七监区的干部,看着人挺好的,她答应帮我去跟指导员说。我想了,写周记的时候我再把这事写上去,以免她搞忘了。”陈雷:“是的,确实没办法你就再找一下指导员,求求她,按理说时间到了她没理由不给你报,只要这段时间你别惹事,周小翠刁难就让她去吧,别理她,一定要忍住。”林苏点头,道理都懂,可真的做到不知道有多难。
刚开始开新货,产量没起来,一条一条的拿,林苏一天换了5道工序,也挺烦的。以前进车间林苏全神贯注,现在时常坐在哪儿发呆,要不就和陈雷聊天,开货大半个月了产量还没起来,甚至还没走上正轨,王丽珍一直在看其它四组生产情况。
今天突然到二组逛了几个来回,把每个人的工序看完后,直接大声呵斥:“周小翠,谁让你这样安排的,怪不得你开货半个月还没产量,你这个组长怎么当的,把不会上腰的人弄去上腰,会上腰的弄去打杂,你是怎么动脑筋的?林苏在那里坐半天也没货,这边学上腰的人半天也上不出来一条,有产量都有鬼。”
周小翠低着头跑到王丽珍面前,像犯了错的小孩,两手在背后背着,不停地解释。王丽珍大声吼起来:“我不听你什么理由,马上把工序给我换过来,林苏上腰,杨俊芝打杂,我看的是产量,是结果,你那点心思给我收起来。
陈蕾看见王丽珍发那么大火赶紧给林苏示意说:“你看,周小翠在我们面前装大爷,在王丽珍面前比孙子还不如,挨骂了不是,林苏上腰还是你的工序,不用担心了。看见周小翠爱骂我就很高兴,骂死她,她妈的太可恶了,每次给我做的工序全是些欠产的活,要不就是个0,自从她当了组长我不是欠产就是在欠产的边缘。”林苏听见她骂也很乐意,周小翠的确没什么能力,干活可以,当组长差远了,听说当初干部要选她当组长王丽珍都不愿意,是确实没人了她刑期长,会干点活才给她个机会。
她在这个位置中饱私囊,徇私舞弊还差不多,哪里会干什么好事。现在由王丽珍亲自安排工序,她气愤地走到林苏位置边说:“起来,我教你上腰,先说一定要上好啊,不能毛,否则把你下下来,任你自生自灭。”林苏点头。对于林苏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为了不让她们说闲话尽量放慢速度一条条做好检查再流到后面工序。
困扰了林苏大半个月的工序问题终于得以解决,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上腰至少不会欠产,打杂是会欠产的,那样会断三亲,电话都不能给家人打乞不悲哀。林苏虽然毛点,但几天过后产量明显上升,周小翠不得不服王丽珍的判断能力。王丽珍亲自过问每个人的工序,周小翠不敢随意更换工序,大快人心。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工时公布那天晚上,按监号排队去看大家都很担忧,怕自己在欠产的队伍,林苏一直在门口打探排到几监号,隔壁看了的同改回来路上告诉林苏奖了1.4分,林苏炫着的心终于落下,前半个月被周小翠搞得一直换工序,后半月才做了点产量,只要不欠产,就OK了。
这个月监号欠产的人有好几个,乔乔做为查货的质检,给了个0分,做为要改造的她心情极为不爽。她12年刑期,来了5年多才减了10个月,现在牵涉经济案,间隔期两年,要报第二次减刑也在林苏之后,急得晚上时常睁着两只大眼睛看天花板。为争表扬在车间拼了命的干,到最后劳而无功,这种求而不得的失落无可奈何,任何地方任何时候生活在最底层是最辛苦但得到的是最少的,世事就是这样又何必抱怨。
难过落莫之际,林苏经常拿罗四凤开玩笑:“罗四,还是你最开心,每天只管吃,喝,睡,无忧无虑,在这里有吃有喝给你送来,你在外面自己还要煮饭,还要出去挣钱,是吧?干脆不回去了?”
罗四凤边打磕睡边说:“不煮饭是好的,但吃得差啦,外面吃得好些呢,还是要回去,只是我又拿不到表扬,就不想啦,不像你们会做,能拿到表扬,林苏你早点回家,这里不好玩,每天起早摸黑在车间干,时间长又累又不给钱。”
雷红:“哎,罗四,你还晓得干活不给钱啊?每个月不是给了你10块零用金,还有几十块钱劳动报酬吗?”
罗四:“干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外面打工像这样干至少也有几千块,亏大了。”
肖丛华:“你还晓得亏大了啊,你还会算这个帐呢,哪个喊你要拿毒药给小孩吃,幸好没吃救过来了,要是吃下去没救回来你至少是死缓,要在这儿干一辈子了,那才更掉得大。”
罗四笑呵呵的说:“是的,是的,幸好她没喝下去,我脑壳当时真的糊涂了,怎么想出这么笨的办法。”
乔乔:“你本来脑子就有病,你跟那个男的有问题,就该找那个男的,怎么会害他女儿呢,你也下得心。”罗四:“我搞不过那个男的呢。”
肖丛华:“罗四还是不笨呢,知道搞不过的不搞,去搞搞得过的。我们都想不到你还想得到呢?”罗四听到表扬呵呵傻笑。监号有了罗四气氛增添不少,大家无聊的时候就逗她玩,她也不生气,只是傻笑。
笑声过后晚上林苏开始想着自己的减刑,翻来覆去失眠,以前看书看到一两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现在看书也看不进去了,想了很多个夜晚决定给指导员写封信,看能不能这次减刑报上去。于是开始打腹稿,得从下队开始写,把指导员曾经对自己的帮助一一写进去,写好后这信先给段管,让她看后再交给指导员,千万不能越级否则无视段管的存在又犯个大错。
晚上学习时间半小时开始写,先打草稿,再工整写到信纸上,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写完。段管上夜班时,林苏让黄马甲报告找段管,段管很认真,很快就让林苏去办公室,林苏诚恳地拿出信让段管看后交给指导员,再次给段管说了自己的忧郁,减刑是大事,开不得半点玩笑,希望段管能帮自己说说情。段管笑着说:“行,我一定会尽力的,能报肯定给你报上去,我们也希望你们早点出去。”
回监号后,大家很关心结果,林苏说:“横竖怎样由它去吧,反正我尽力了。”肖丛华说:“这次绝对会给你报减刑的,她没有理由不给你报,间隔期也到了,你也没犯大错,况且上次是她们自己失误发表给你了,怪不了你,哪个不想早点出去,你把表都发给我了我怎么不填,又不是傻子,她们自己失误扣了分,不可能还要全怪在你头上,不给你报减刑吧。”
林苏:“说的也是,她们有气没找到地方撒,要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乔乔:“应该会给你报的,她们真没理由不给你报减刑。”林苏:“就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乔乔:“对的,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千万不要犯错了,最近车间你跟那个陈细莉互监,可要注意,都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
林苏:“哎,说起那个陈细莉,头都大了,周小翠偏要我跟她互监,她都进来十一次了,在车间大声喧哗,只要看见办公室干部少就到处跑,一组,裁房都跑遍了,关键是周小翠,我,陈细莉三个互监,周小翠长期不空,上厕所我和陈细莉就搭其它互监的车,这样就不限制上厕所,她一天上七八次厕所,根本干不了什么活,天天烦死了。”雷红:“你跟周小翠说换互监啊!”
林苏:“一说这事就来气,早就跟她说过,周小翠不要脸的说是干部安排的,鬼才相信。因为没人跟陈细莉互监啊,她来一个月已经换过四五个互监了,现在只有欺负我了。人还是不要太软弱了,赵青颖就狠,周小翠先安排赵青颖跟陈细莉互监,搞了两天,赵青颖直接跟周小翠说要换互监,周小翠第二天就换了,我跟她说了百遍也不跟我换。”
乔乔:“开玩笑,赵青颖好狠哦,直接找监区长,监区长都说不过她,才从5-2调到5-1,讲道理干部没有谁能说过她,而且她又狠,直接提刀杀人,有几个敢。周小翠算哪跟葱,当然怕她。”赵青颖在监区算一个狠角色,王丽珍都让她三分,更别说周小翠,她先做车工,后来做收发,现在做质检,她干一段时间累了就找干部换工种,干部也由她选。她判死缓,25岁就进来,来了8年了,还没改判,死缓改无期,无期改有期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听说无期改有期的减刑报告呈上去了,就看能改多少了,至少一年半才会下来。
林苏和她聊过天,她豪不隐瞒自己的案情,离婚后找了个情况,那男的骗她会为了她离婚,结果她等了快两年,发现那男的根本没和她老婆说有赵青颖的存在,赵青颖偷偷翻那男的电话找到她老婆的号码,于是经常打电话让她老婆主动让位,林苏听到她这样说,给赵青颖比个大拇指:“你真牛”!赵青颖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喜欢就要争取,我是敢做敢当的。”林苏再次惊讶:“佩服你的勇气”!林苏小心地说:“那后来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尽管事隔多年,提起这事赵青颖还有冲冲的怒火:“她威胁我,找不到她老公时就经常打电话给我,还说要她离婚除非有本事把她杀了,那天我和她两个人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她说她就在家里等我去,我气急了,打个的去她家,开门时她见我真到了,也吓了一跳,想把门关上,她哪有我的劲大,我把脚低在门缝,一推直接把她推地上,她狼狈地爬起来往卧室跑,我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进去把她按在床上几刀她就没气了。”
林苏胆怯地说:“你当时就不害怕?”
赵青颖带有成就的表情说:“怕呀,她赌我没脾气杀她,我这人就是经不起激,把她杀了过后,我也没跑,我知道跑不了,我回家换了一件衣服,收拾一下自己去的公安局自首。”
林苏再次唏嘘:“你确实够坚强,够勇敢的,胆子也够大的。怪不得王丽珍都让你三分,周小翠就更不敢招惹你了。”
赵青颖得意地说:“周小翠算哪根葱,根本没把她放眼里,她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我这人敢做敢当,弱的我不欺负,强的我也不怕,要惹到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进来这么多年了,还是那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决不姑息。”说起来林苏想起刚搬过来进车间时,不准倒剩菜剩饭,每天中午吃饭彭克娟就在旁边拿个笔本子记名字,她是搞的突然袭击,很多人不知道难免有剩汤之类的,她看赵青颖倒了便把赵青颖名字记上去了。
林苏问:“那次倒剩饭菜彭克娟把你名字记下后,是怎么处理的?你还没给我说呢?”赵青颖浅笑着说:“晚上指导员把名单上的人全部叫到大厅,有二十几个,指导员说:‘中午倒了饭的站一边,没倒的站一边。’”
林苏好奇说:“那你站哪一边?”
赵青颖:“我肯定站没倒饭那边,那边就5个人,其它都是自觉承认倒了的。你不知道,当时彭克娟见我站没倒那边,两手指着我大声叫:‘赵青颖,明明我看你倒了,你还不承认。’当时指导员还在一边,她比谁的声音都大,我也声音大起来说:‘我倒的是两块骨头和剩汤,你哪只眼睛看见倒的是饭。’彭克娟气急说:‘凡是我记名字的都是倒了的,我不会瞎记。’赵青颖没好气的说:‘你老眼昏花,又戴个眼镜看花眼很正常,照你这样说骨头也得吃下去,剩汤也得喝完,那你们还放个桶在那里专门倒渣子干嘛,引蛇出洞,那就不应该放桶,让这些人什么都吃光,你自己大碗大碗倒的时候怎么不说呢,我又不是没看见过。彭克娟一时气得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林苏佩服地说:“我没看到那场面太可惜了,那后来呢。”赵青颖:“后来指导员见彭克娟理亏把她拉到一边叫她回去。指导员见我这么伶牙俐齿,也无语了,最后罚承认倒饭那一边的每人抄5遍行为规范,我们这边几个人啥事没有。”林苏:“还是你有胆量跟彭克娟干,估计彭克娟也没遇到你这么跩的,没想到你当着指导员的面还跟她争峰相对。”赵青颖:“你千万别怕她们,她们很多小辫子的,只要你留心,她们没有一个不拉扯,不违纪违规,只要她不招惹我我就当没看到,一招惹我我就天天报告她们。”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们是强盗喊捉贼。只是个人性格的原因跟她们对着干的很少。赵青颖现在查货台子就在林苏机台旁,中间隔一过道,没干部时两个人经常聊会天。
时间过得也很快。唯一烦的是跟陈细莉互监,早上三趟厕所中间一次蹲点起码15分钟,想去上厕所时看见有互监拿花就跟着走,走了以后再叫林苏,林苏赶紧关机跟在后面跑去追上,周小翠天天根本没跟她俩互监上厕所,她是组长也搭别人车。
今天又是这个戏码,11;30左右,眼看要关厕所门了,陈细莉见组上有个互监去厕所,又跟着跑去了,因为要关厕所了她们跑得很快,而且她是突发奇想的没提前跟林苏说一声,林苏关机起身时她们已经跑很远了,这时又不可能一个人跑过去,被监控发现掉得大,于是林苏只能坐下掩人耳目。
这下陈细莉回来就跟周小翠告状,互监三人三人都在不同的位置,林苏跟周小翠解释说她们跑太快又没提前通知没追上。周小翠那不要脸的居然故意在那里大声吼,把王丽珍吼过来了,王丽珍直接让周小翠报告干部。周小翠于是不经思索地跑去办公室,今天是向玲玲的班。
向玲玲是监区最妖艳的干部,每天浓妆艳抹不说,看见男警官就爱搭讪,好比苍蝇见到死耗子。听说曾经有男犯时还跟男犯发生过点事情受过处分。离婚都离几次了,她变态的是喜欢比较跳的,比较难管的人,比如说陈细莉这种多次进来的她特别喜欢,监区如果有哥哥A角的她更喜欢。办公室是玻璃透明的,林苏在外面看见周小翠站一边跟向玲玲报告情况,几分钟出来后,叫林苏进办公室,林苏进去后简单喊了一声:“警官好!”
向玲玲单刀直入:“你脱离互监?你来这么久了,不知道脱离互监要扣大分吗?这次要扣你分。”林苏:“我们跟周小翠互监,她叫我们天天搭车,要扣分我们三个都要扣,为什么偏偏只扣我一个人的?三个人都在不同的位置?”向玲玲偏心的说:“因为她们报告了就可以不扣。”
林苏大胆地说:“你完全就是包庇,她们两个随时搭车到处跑,你只扣我一个人的分,那我每天拿个笔本子天天记录她一天违了几次规,脱离几次互监,我也天天报告。你扣分也行,给我换互监,我不跟她互监。”向玲玲自知扣我一人分不公平无赖地说:“那你每天来报告啊,换互监不行,分条子我是肯定会给你下的,你先出去吧。”
林苏气急,没有公平可言,也无可奈何,感觉就是按板上的猪肉,任意她怎么剁,气冲冲回到机台发呆,她打算下午慢慢磨洋工,就这样耗着。坐在机台上,林苏越想越生气,周小翠陈细莉两个小人欺人甚,恰好又遇到向玲玲这个同流河污如出一辙的干部,可悲可叹又无奈。
没转监狱之前做卫生时,林苏,周贞,娜丕领教过向玲玲的无情狠心,有一次监号清除所有塑料袋,席子都不许有,导致开保管室丢了很多垃圾,林苏三个跑了三趟才拉完,进车间时已经快十点,想着快点赶活忘了上厕所,过会儿想要上厕所时鲁海艳已经关厕所门了,只有去报告干部通融一下上厕所,如果不上逼到下午一两点逼不住,周贞尿急了叫上林苏娜丕去执行台请求干部通融,恰好是向玲玲的班,周贞报告说上午忙得一趟厕所没上,能不能通融一下去上个厕所。
向玲玲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地反问到:“你没上厕所关我什么事?规定没到点上厕所一人扣20个工时,你们自己选择,要不扣工时,要不不上。”三个人哑口无言,林苏心里暗骂:没想到她是这么没同情心的警官,表面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其实表里不一,糟蹋了那身警服,什么一切为了挽救服刑人员光面膛晃的话,都是狗屁。想到要扣工时,周贞落莫的带头离开执行台。
几分钟过后,周贞见向玲玲珑拿着对讲机出去了,留下张管一个小干部在那里,逼尿实在难受于是周贞叫互监又去报告张管,张管因为刚才和向玲玲一起知道她们三个是想上厕所,出于向铃铃说那一番话没发言,她看见周贞难受的样子,没等周贞把话说完,拿出一个临时牌叫周贞三个快去快回。
那一刻周贞,林苏,娜丕对张管感激不尽,同样穿警服,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自那以后,林苏几乎没主动喊过向玲玲,还有一次林苏中暑,心里发闷,卫生员吴艳要林苏休息,打点水喝,谁知道又是向玲玲的班,心凉到了谷底。向玲玲敷衍吴艳说待会叫打水的给林苏打,结果迟迟没打水来,林苏知道她不是故意就是故意搞忘,像她这种没人性的人做出没人性的事很正常。一点也不意外。最后还是周贞去要了点水给林苏解渴才好一点儿。林苏知道在这种地方生病没人同情,没人帮得了你,讨厌你的会幸灾乐祸,嫉妒你的巴不得你多耽误几天欠产最好。只有自己坚强,自己争气。别让人看笑话。
这次栽在向铃铃手上,分是扣定了,林苏如果只扣她一人的分那么就换互监,否则找监区长,不能让陈细莉和周小翠这两个小人任意妄为,否则以后还会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向铃铃这种用权明目张胆庇行为恣意妄为。
这两天,陈细莉每次上厕所都叫上周小翠,也不敢搭车了,严格说任何人都不敢搭车,没有哪一个干部敢发话组长可以随意搭车,被发现是扣大分的,周小翠私自让我们搭车是犯了大错,以前是没人闹到干部那里,浑水摸鱼算了,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到处跑都没法了,活该。
狗始终改不了吃屎,两天过后,陈细莉照样脱离互监。林苏把陈细莉脱离互监的次数,时间,地点统统记下,她有个毛病上厕所等位置的时候就会到厕所外面烫台那里不烫帽子就是烫其它,或者跟烫台的人说话。今天恰好严区长进来看见她一个人在烫台,惊讶说:“陈细莉,你互监呢。”陈细莉自知理亏赶紧跑进厕所。林苏将一切看在眼里,这几天没和她两说过话。陈细莉有事没事找点茬,上厕所起来慢了要叫,吃饭时拿碗慢了也要叫,林苏就当她是一条疯狗,不理她。回到监号时跟监号人倾诉一下。
今天下班回到监号杨小凡说:“陈细莉脱离互监被严区长正好碰上了,但是没管她就吼了一句。”
林苏说:“是的,干部都拿这种无赖没办法,她发疯起来就叫干部把她铐起来,干部铐个人还要监区批准,白天夜晚都要派值班的守夜,干部也随时要检查,上铐子的要上厕所还得起来下铐子,也特别麻烦,不是犯太大的错一般情况不会上铐子,况且她这种进来十次的人已经是老油条,无法改造。
她自己随时威胁我说只要她不闹事,犯点小错干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小凡:“周小翠那个贱人,就是存心整你,看你要报减刑知道不敢跟她们对干,偏偏又遇到向玲玲那个骚货,”说出这句话时她自知不能大声说向玲玲,否则被报告那可要重罚,赶紧改口说‘那个人’。“
你不知道那个人今天在办公室看见外面来了两个男警官,马上从办公室拿几根香蕉苹果给那两个男警官吃,你别说,那两个男的还挺帅的,反正我坐前面,没事就看她们,每次只要有男的来,向玲玲就笑嘻嘻的相迎,比怡红院接客笑得还灿烂。平时在我们面前没见她笑过,欠搞。”
林苏:“别说这些话,小心传出去。”监号就这几个人,平时关系也挺好,乔乔说:“还好我们监号没有,放心,但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为好。”杨小凡:“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又不要减刑,还有几个月就出去了,我真看不上她这种人,沾污了那一身警服,不过说得也对,还是注意点,被她们盯上日子不好过。”
杨小凡也是个急性子,看不惯的事也爱打报不平,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壮志。记得她刚下队时,那时还没搬迁监狱,晚上下班搞卫生时,车间是地砖,灰尘特别多,她把自己区域擦干净后,没想到旁边机子的人用个纸板扇风把灰尘扇到她的区域了,她顿时火冒三丈,叫组长,组长李海琼过来后,杨小凡没好气地说:“我刚刚把我的区域全部打扫干净了,她又把垃圾扇到我这里一地都是。
如果可以这样,我也不打扫了,就直把灰尘扇走。”一手指向扇灰尘过来的人。李海琼一看是黄马甲张正霞,她们每天下午四点才进车间,根本干不了几个小时,而且黄马甲跟组长关系都好,属于同一级别,李海琼也不好说,张正霞比较圆滑赶紧过来帮她打扫。旁人看到这一幕,对杨小凡心生佩服,一个刚下队的新犯子敢伸张正义,不畏权贵,有胆量。后来李海琼都不敢怎么欺负她。
林苏和杨小凡有一段时间同时坐一排,年龄相当,比较聊得来。搬过来后,杨小凡本来在一楼,因为和互监打架,把她调到二楼,恰好林苏她们监号有一个空位,就调到9监号,杨小凡听干部说把她调到二楼9监号,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下午干部通知她,林苏上厕所时,她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苏,林苏也高兴说晚上帮她搬东西。
杨小凡性格外向,上来过后,每天监号都特别热闹,在车间她坐在进门口,每天来了哪些领导,有什么稀奇事晚上回来都一一给大家讲。陈细莉周小翠两个这次欺负林苏的事,她更是愤愤不平,几次在厕所里跟陈细莉吵架,为林苏打抱不平,大家都不要改造,陈细莉对她有点忌惮,有次居然吵不过杨小凡自己妥协说:“算了,我不跟你吵了。”杨小凡得胜后高兴不已,晚上回来给林苏说帮她报了一仇。
一个星期过后,林苏接到向玲玲开的扣分条子,意料之中她扣了林苏2分,第二天进车间,陈细莉得意的在林苏面前炫耀自己没扣分,显示她的与众不同,干部对她格外包庇。林苏气得不行也无计可施,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到裁片上,把机子踩得飞快。今天星期四,干部开会,几乎干部都到齐了,干部眼皮底下林苏埋头只管干活,办公室是透明玻璃,里面看外面一目了然。
陈细莉似乎真的想惹事,像个滑稽的小丑在一旁不停地挑衅甚至霸道地宣战:“你跟我斗,干部只会罚你,不会把我怎么样?”,这下彻底边把林苏激怒了,林苏接了扣分条子一肚子火刚发在缝纫机上现在转移至陈细莉身上,不管办公室有多少干部,拍桌子站起来对陈细莉大声说:“你今天想闹事,我陪你,走我们去办公室,三个人都脱离互监干部只扣我一个人的分,我还没处申冤,你到是想让我去找干部,恰好今天严区长也在,是哪条监规队纪规定脱离互监只扣一个人的分,监狱规彰制度因为你陈细莉而改写了?我还要问问那天她看见你一个人在烫台,脱离互监怎么没扣你分。”
说着关机然后大声叫:“周小翠,帮我报告干部,我要找干部。”陈细莉没见过林苏这么强势,她这只纸老虎被林苏的大发雷廷吓了一大跳,她肯定没想到林苏有胆量去找干部,看林苏真要找干部吓得脸色大变。
周小翠是肯定不会去报告的,她敷衍地说:“干部开会,这么忙,要报告下午再报告。”林苏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牵连到她自己肯定没那么么傻。林苏气冲冲说:“我现在自己去报告,如果你们不跟我互监,我就跟干部说你们脱离互监。”边说边往办公室门口走。全组人从没见过林苏发火的样子,看见这阵势惊鄂不已。
陈细莉和周小翠两个只好跟着往办公室门口走。林苏在外面喊“报告”,听到里面回应“进来”后,推门进办公室,这时里面坐了七八个干部,当班干部是新来的周管,林苏气冲冲说:“报告周管,我请求换互监。”
周管说:“这个车间互监要找管你们组的干部,管你们组的干部是谁。”林苏:“是向队长。”此时一瞟向玲玲就在里面角落里。周管:“那你为什么要换互监?”林苏提起这事就来火:“陈细莉经常脱离互监,一打眼就跑裁房,一组,到处跑关键脱离互监后向队长只扣我一个人的分,她公然包庇周小翠和陈细莉,太不公平了。全组没人愿意跟她互监,以前和赵青颖互两天,赵青颖要求换马上就给换了,和我互监几个月一直不跟我换,看我好欺负,照这样我没那么多分扣,我还要改造呢。”一席话出来,所有干部才知道是向玲玲扣了林苏分所以才愤愤不平。
严区长此时见林苏气冲冲样也帮着向玲玲说话:“她脱离互监你可以报告干部,她违纪违规也可以报告干部,她陈细莉没有什么不一样,一样扣分,边说边指着陈细莉。”陈细莉在旁边两手背后面,毕恭毕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林苏也不示弱:“陈细莉自己说的,干部会偏袒她,她违纪违规,一路绿灯,干部也不会把她怎样。在我们面前得意得很,以前不跟她计较,现在看来事实也是如此,三个人在不同位置为什么向队长只扣我一个人的分,不公平。要扣每个人都扣,否则我以后还不天天被她们两合起来欺负也不敢做声。”
严区长霸气地说:“谁说陈细莉犯了错不扣分,她只要犯事你就来报告,没有哪个干部会包庇她。”林苏继续顶撞:“前两天你在厕所外面见她一个人跑到烫台,脱离互监也没扣她分,没罚她呢。”
此话一出,严区长下不了台,指导员赶紧拍桌子大声说:“林苏,你想不想报减刑了,平时给你那么多分,这次扣你2分你就这样闹。”林苏听见指导员的话无言以对,指导员对林苏有恩,当初做卫生就是指导员拉她一把,也拿到了两次减刑的表扬,况且指导员明说想不想报减刑,明摆着拿减刑的事压林苏。林苏想了一下没纠缠的必要知趣的说:“我错了。”接着转身离开办公室,陈细莉跟在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回到机台后,林苏心里的闷气出了,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干部知道她的委屈,也要给陈细莉一点颜色看看,不能让她得寸进迟。让林苏心慰的是指导员给的信息看来是准备这次给林苏报减刑,得到一个暗示,反正气也出了,分扣下来了是不可能收回去的,那就不闹了,老老实实干活吧。
只要能报减刑跟陈细莉互监就互吧。组上的人看林苏在里面和那么多干部争峰相对,没想到平时不发威的猫一旦怒起来把老虎都打怕了,不由对林苏传来钦佩的目光,陈细莉和周小翠这次真正见识了林苏的厉害,换她们在一大堆干部面前估计都说不出话来,不由也对林苏忌惮起来。
经过此事后,干部和同改对林苏也另眼相看,一向温顺的林苏也有不屈不挠的一面。不久减刑申请表发下来,林苏也接到一份,高兴不已,盼望多时的减刑终于有了眉目。监号乔乔和林苏一人一份,乔乔也是第二次减刑。她拿着减刑表很激动的说:“八年了,终于等到第二次减刑,迟来的爱呀,也怪我自己的脾气,不懂得谄媚,刚下队第一天就把彭克娟得罪了,这几年她就一直盯着我。”
林苏激动说:“我这第二次减刑也经历了好多波折啊,真不容易啊!”两个人边感叹边填表。
杨小凡最逗:“那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林苏开箱子。”林苏:“好的,下学习后开箱子请客,还没打超市箱子里零食不多了,先表示一下,减刑下来再请你们,到时候拌面给全监号吃。”杨小凡:“好,真希望你们两个减得好,早点出去。”这个环境有什么高兴事拌方便面就是美味,方便面泡好用老干妈,火腿肠,干拌特别好吃,条件好的还可以加小鱼仔,皮蛋就更美味。生日,过节或有什么庆祝的事才这样吃。生日能接到一份别人给自己拌的长寿面,极其开心,面上有光。
晚上林苏可以安心睡觉了,纠结了几个月的减刑终于尘埃落定,现在法律规定最多只能减9个月,要是能减9个月就好了,那么自己再减个余刑,不出差错的话还有两年多就可以回家了。
大家睡在床上趁黄马甲走了激动的再聊会天,杨小凡声音最大说:“我还有几个月回家了能和家人在一起,每天睡到自然醒,出去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去哪儿,再也不用三人互监,每天不用担心产量没完成导致欠产,断三亲不能打超市,不能打电话,不能接见,每天看见不想看见的人。让这些都见鬼去吧,想想出去的日子我就激动。”
林苏也激动的说:“我也好想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感觉进来几年就没睡醒过。每天早上都在痛不欲生的拉铃声中挣扎,太她妈难受了。”
肖丛华:“每天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比牛干得多,比猪吃得差,就是说坐牢的人。”
乔乔:“太符合实际了,我都在这里干了八年了,每年还要家里面寄生活费,每天白干不说,还要连累家人寄钱。你们出去的人千万不能再干犯法的事了啊,比死还难受。死就痛那一下,这是长年累月的受折磨。”
杨小凡也感叹说:“我出去戒毒也不贩毒了,这日子太她妈难熬了。”林苏感叹:“我出去就在家里,不出门了,也不交朋友,有几个要好的就够了,人心险恶,防不胜防,交友不慎,吃大亏。”
肖丛华拿罗四开玩笑:“罗四,出去别干傻事再拿毒药给小孩吃了哈,要搞你就搞那男的,搞不赢就别搞,别伤害小孩啊?”罗四凤已经在打鼾了,还迷迷糊糊回答:“嗯,出去不干了,再也不要进来了。”
这时门口传来黄马甲的声音:“你们监号聊得挺开心的嘛,在发感叹这牢不好坐吧,好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我每天熬夜已经变形不成样了,还得熬两年,悲哀。”乔乔:“你还有两年了,也快,你判的14年,减刑减得好是不一样。”黄马甲:“经济犯,就前面减得好点,以后两年硬坐,减不了刑了,比你先来,快9年了,你说减得好不好。我真不想值夜班了。”
乔乔笑着说:“你们是人才,怎么能让你休息呢。”黄马甲最后一次打招呼说:“好了,不聊了,干部巡监了,不要说话了。”边说边往前面走。
陈细莉现在对林苏态度很好,第二天进车间就到林苏机台问:“林苏,昨晚填减刑表了吧,这下高兴了吧,不拿脸色给我们看了吧。”林苏面无表情地说:“填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过分,绝不姑息。”
陈细莉:“你别天天蹦着个脸嘛,你要是减刑减得好比我还先出去,我还有三年多,你减得好最多两年就出去了。”林苏:“你都无所谓了,进来都十来次了,反正已经习惯了。”陈细莉:“我在外面也无奈,有了上顿没下顿,这里至少每天三顿吃饱,饿不到冷不到。”林苏想起以前杨小凡跟她说陈细莉这次是去偷专卖店模特身上的衣服,结果取不下来,情急之下把模特一起抱出去还在大街上跑被捉了。
今天心情好笑着问她:“你怎么去偷模特身上的衣服呢,你还脑筋短路,居然抱着模特跑,大街上那么显眼,一下不就把你捉了吗?”陈细莉也不避违:“那模特身上的好看,我怎么也取不下来,只能抱着模特跑了,那是上一板,这次是偷电瓶车被捉了。本来判不了这么重,我是累犯,所以判重了呢。”林苏:“进来也行,免得你在外面每天要偷才有吃的,现在听说人身上都不带现金,在外面偷也不好偷了。”
陈细莉没好气的说:“你说得,在外面还是要比这儿安逸点呢,外面不干活,这里天天干活,天天还被人管被红帽子吼,还是不好,你现在好了呢,减刑下来就快了。”林苏这是第一次听陈细莉说心里话,感觉她也有善良的一面,为生活所迫才去偷窃,也是典型的好吃懒做型。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一切照旧,一到过年过节就是检查,马上快到端午节,在期待放假一天的同时,提前一个月就得做好迎检工作。
每天车间一尘不染,监号整齐划一,每天早上乔乔都会提醒罗四:“罗四今天要检查,把被包打规范点哈,你的剩菜不许留,否则被查出来了,你就别想打超市了。她提醒她的同时也提醒监号其它人。
在车间则更烦,早上进车间周小翠就叫到下午四点,每当她在前面叫:“今天有检查,各种违禁品不要有,地面卫生保持干净,货物框成一条线。”陈雷就在旁边说:“那只狗又在前面叫了,每天叫三次,要是谁做错了,骂人的时候,就像疯狗一样咬人。”全组上下给周小翠取的外号“疯狗”。
很符合她的本性特点。陈雷和林苏坐一排,中间隔个流水槽两个人戴着口罩,表面上看不出来。陈雷东北人,贩毒十五年,由于在外面经常吸毒,进来一生病,身体很不好,每个月都在欠产边缘,更不要说表扬,进来三年拿了一个表扬才换牌子每个月可以打,但经常欠产,几乎三个月有两个月欠产,对她来说每个月不欠产打超市就是最开心的事她经常玩笑说的一句话:“我在这里最大的收获是得了一身病,想死都难。”
其实她挺开朗,在外面没成家,有爸妈,弟弟,进来三年了,她爸爸都不知道她进来了,因为她长期不在家,妈经常给她寄生活费。爸爸是工程师,之所以她妈妈弟弟帮她隐瞒,是怕她爸经不起这个打击,爸爸是工程师,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贩毒坐牢,那不得气死。每次打电话问她爸,她妈都说让你爸多活几年吧,瞒着呢。她在外面吸毒什么病没有,进来断了毒品,什么高血压,糖尿病,哮喘,头痛,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每天下午四五点过后体力支撑不了,觉得很累,加上长期没打超市缺营养。不怎么会干活,就更遭到周小翠排挤,给她干的都是不值钱的活,工序又多,她跟周小翠说过很多次,希望能给点值钱的活给她做不要欠产就可以,甚至讨好周小翠,周小翠无动于忠,好的工序给新犯子也不照顾她这个老犯子,心里苦,郁闷时跟林苏聊天心情好点。
她说:“我最讨厌周小翠,可以说到了恨的地步,既没能力也没个好脾气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还做组长,不知道是哪位干部看中了提她,每天就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全组上下没有一个人没被她咬过。以前她跟石银过生活,石银从看守所就和她在一起,一直到监狱每次打超市都给她买很多吃的,养了她七八年,在那边时没一组待过没感受到,现在过来一个组才知道周小翠是白眼狼,石银做错一点也被吼得跟孙子一样,出了错把责任全部推在石银身上,惟恐牵连自己。
关键时候石银看出了她的狼心狗肺,现在心灰意冷,听说她们俩很久没说话了。她跟杨芝好了一段时间,后来杨芝也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杨芝又不要改造,是看她三十几岁还没结婚又没传件,看她可怜,才给她吃喝,没想到她是个白眼狼,长时间没有一个人跟她好。”
林苏对她说的这些其实都清楚,监号杨小凡在一组早就听组上的人说周小翠为人处事有多么差劲,一提起周小翠不由自主的在后面加个“贱人”两字。林苏:“听说所有组长当中,王丽珍最不喜欢周小翠,所以每次我们组上做的都是最便宜的活,欠产的也最多。当初提周小翠当组长时王丽珍第一个不同意,但后来确实找不到人迫不得已提她,没看她起来当跑工都干了两三个月才转正。
周小翠今天特别闲,看见林苏和陈雷两个聊得不亦乐乎,没事找事地拿起林苏框子里的货仔细检查发现0.1跑偏成了0.2,不得了了大声骂起来:“你看你做的什么东西,跑个0.1还跑不好,你还能做什么,你看每件都有,全部给我拆了。”林苏知道她是故意找茬,又不是新开货,做了这么长时间,有误差很正常,出货都出几批了也没事,厂家也允许有误差,又不是不懂。
注意点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大动干戈,拆的话林苏今天别想干活了,气愤地说:“这根本不需要拆,都出几批货了,谁能做到精益求精,厂家都允许有误差,你做车工的时候还不是有误差。我看你是存心刁难。我不拆。”一时间周小翠告林苏顶得下不了台,急起来居然叫林苏站在后面罚站,林苏也不示弱,把机子一关站在后面大声说:“你什么时候升级了,是哪个干部给你的权利随意罚我们,我要找干部。”周小翠大声吼:“我马上去报告干部。”
林苏:“你为所欲为,公报私仇,私自罚站,你不给个说法我就找监狱长。”车间人看林苏跟周小翠顶嘴,周小翠自知理亏赶紧去办公室报告干部,王队长当班,王队长见此情况赶紧出来,了解情况后,和蔼对林苏说:“林苏,不要闹脾气,组长叫你拆你就拆呢。”
林苏哭着说:“王队长,不是我不改,周小翠是存心找茬,这批货都出了几批我一个人做这道工序,有误差厂家都允许,她就是故意刁难,我跟周小翠水火不融,我申请换组。你知道上次她和陈细莉两个故意害我扣2分,她心不好我见不惯她,你把我调其它组吧,长此以往我们还会天天吵架。”
王队长温和地说:“上次的事我们都知道,但一码归一码,换组我决定不了,要经过干部开会商量后才能决定,这样下次在会上我一定提,尽量为你争取好吧。”林苏流着泪感谢地说:“谢谢王队长,既然周小翠说我做不好那道工序,那我不做那道工序,做双针又累又没工时,我不做那道工序了,换别人做吧。”这时王丽珍也在旁边,王队长看一眼王丽珍,王丽珍聪明地说:“可以,我待会教你上袖衩,做平机。”
王队长满意地说:“那现在可以了吧,你想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想慢慢干点活也可以,缓解一下情绪,不要那么激动。那你现在回机台吧。”林苏知趣地说:“谢谢王队长,我的请求就拜托你了。”王队长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接着林苏识务地回到机台。王丽珍早已来看过,说不用拆。接着让林苏坐后面平机,亲自教林苏做袖衩。周小翠灰溜溜地不知道跑哪去了,罚林苏站没成功,估计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藏起来了。幸亏周小翠这样一闹,本来林苏做这道工序非欠产不可,现在换为做工时高的,还没欠产,奖分出来后,林苏笑死了。机关算尽想害林苏欠产,不能如愿估计郁闷死了。
一个月不到,接到消息是周小翠和二楼五组周雨果对换,周小翠是把全组上下骂完了,没一个服她。而周雨果是因为从那个组车工提起来,没什么威信,刚好互换。等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全组上下见周小翠要上楼恨不得拍手称快,唯一失落的陈细莉保持沉默,再也找不到人和她狼狈为奸了,确实挺失落。
周雨果下来在每个人机台前都笑嘻嘻地打招呼,陈雷说:“周小翠走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每天看她那副苦瓜脸,周雨果年级小起码笑脸相迎。”林苏以前听监号人说起过周雨果的故事,有所了解跟陈雷八卦地说:“听说她是我们监区最小的,进来时刚满18岁。
她是因为跟她男朋友分手,分手后没几天那男的就有了新欢。当时周雨果的衣服都没搬,气得不行。开始大吵大闹,一气之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他腹部刺了上去,刺过后周雨果转身离开,她以为只是一点外伤,没刺中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警察给她打电话时她还郁闷的在逛街,警察说对方死了,她如雷灌耳,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那么浅的口子就死了呢。警察把她捉到派出所告诉她死因是流血过多,因为医院,一路劳累流血过多而死。
周雨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深爱着她男朋友,只是一时赌气而已,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平时小打小闹常有的事,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在看守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自欺欺人说她男朋友故意找警察吓她的。听说她到现在也忘不了他,做车工时每天就跟旁人讲她男朋友的事,一脸幸福。家里人跟她请了个很好的律师得到对方父母谅解,最后判14年,只是她18岁进来,再怎么减刑也得快30岁出去。也把青春献给了党啊。”
陈雷:“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谈个恋爱也谈进来了,那个刀看来不能随便动啊。我都知道好几个是因为用水果刀结果闹出人命进的,回家后水果刀也别用了,全部用手剥水果吃。”林苏笑着说:“那吃苹果,梨子怎么办?”陈雷:“不削,直接洗了就啃,我们现在不是这样吗?或都到厨房用菜刀,安全。”两个人逗趣把后面机台的赵老师笑得合不拢嘴。
周小翠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知道全组没一个喜欢她,没跟组员打招呼,偶尔下来拿掉落的物品,只有陈细莉跟她说话,其它人都视而不见,今天她又下来陈雷看见后赶紧说:“林苏,你看周小翠那条疯狗下来了,看看有没有人主动喊她,她在楼上要是还每天乱咬人,看她以后怎么待得下去,做人做到她这地步,真是悲哀。两个人一边干手上的活一边漫无边际的八卦。周小翠走了,林苏最开心的是和陈细莉不用互监了,因为换了机台林苏和陈细莉位置很远自然不会一起互监,终于摆脱了这个无赖,真是一大快事。
日子过得飞快,下午林苏正在加油踩机子,突然前面闹哄哄的,很快消息传过来说减刑下来了,才三个月减刑就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边的办事效率比那边高一倍,事实就是这样。很快红袖彰喊林苏去办公室。林苏激动地来到办公室,看见一个个都等候签字,轮到林苏时,看到减刑那例写的九个月,虽然没有第一次减刑时的欣喜若狂但也足够林苏高兴一阵。
出来后最关心她的陈雷赶紧问:“林苏,减了多少?”林苏笑着告诉大家:“九个月。”陈雷也笑着说:“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规定最多只能减九个月,那你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回去了,真替你高兴。一晃时间过得也真快,我下队的时候你还没报第一次减刑,现在两次都下来了。我才拿了一个表扬,你牢运真好。”说着便失落起来。
林苏赶紧安慰:“你也别灰心,你主要是身体不好,你想只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以后政策会好的,把你归类到病犯那一类就好拿表扬了。”陈雷笑着说:“你别安慰我了,我很想得开的,我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死过多少次了,我就北京时间来北京时间走,反正我也没家,无所谓的。告诉你个八卦,听说王丽珍还是报不了减刑,前几天在指导员面前哭鼻子呢。”
林苏:“她劳苦功高,指导员怎么也得给她报减刑啦,说经济犯不能报,还不是看干部,那彭克娟都报了呢。”陈雷:“就是因为给彭克娟报了,没给她报,她心里不平衡呢,听说隔一段时间有一个名额,指导员把这名额给彭克娟没给王丽珍,所以找指导员哭呢。”
林苏:“那王丽珍不减刑也只有几个月时间,报上去也迟了呢。”陈雷:“不是这一次,就是你们报这一次,如果给王丽珍报了,今天跟你们一起下来可能减余刑就走了,她最近心情都特别不爽,生产上也不怎么管,我们生产拿第一全靠她指挥安排,其实她也只是干部利用的工具,应该说各取所需吧。”林苏:“她那么能干,走了车间乞不是要瘫痪,还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怎么舍得让她走。”陈雷:“看来太能干了也不好。”这几天林苏注意看王丽珍,黯淡无光,心事重重的样子。
最近王丽珍脾气特别大,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五个组长轮翻挨骂。个个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见她来组长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她查出毛病,雷霆大怒。周雨果最怕她,看见她的身影赶紧得查每个人的货,一出错首当其冲骂的就是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战争,监狱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牢笼。
楼上一个新犯杨芳负责开剪口,开剪口就是把裁片按规定开个口,车工好上拉链,一般荷包的位置需要开剪口,需要快剪刀,否则速度太慢供不上车工。她提前三天就跟机修提过请求换把剪刀,机修根本没把她当会事。她今天又找机修帮她换剪刀,机修没好气的说:“跟你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天天问,烦不烦。”杨芳也烦了:“你负责换剪刀,不找你难道去办公室找干部吗?我看那些没人的机台上有大剪刀,你就帮我换一下有那么难吗,这个剪刀剪不动,肯定欠产。”
机修曹小芳事不关已地说:“你欠产关我屁事,自己用点劲不就剪动了。”杨芳见曹小芳又要走今天剪刀又不能换急了,起来拉着曹小芳的衣角说:“你看我的手都起茧了,你今天必须帮我解决问题。”边说边把手上的茧给曹小芳看。
曹小芳见她拉自己衣角,转过身狠狠打开她手,杨芳用了全身劲换两只手抓住她,曹小芳打两下都没打掉,拉扯中曹小芳急了,直接煽了她一巴掌,5分力度。旁人看热闹似没人上前劝阻,多年的经验让大家养成“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出手相助,连累自己!”的处事态度。曹小芳当着众人的面煽杨芳耳光,杨芳面子上挂不住,准备上前反击,两个红帽子听见吵闹声赶紧上前拉开杨芳,红帽子都帮红帽子怎么可能让杨芳占优势。吵吵闹闹中,有红帽子报告了干部。
两个人来到办公室,报告的人都会把情况先反映给干部,当然也会偏向红帽子说话,孙管问了两人情况后,对杨芳说:“你说曹小芳打你,有谁看见了。”杨芳出乎意料干部在众目葵葵之下这样偏袒红帽子哭道:“我旁边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孙管继续说:“那她怎么打你的。”
杨芳一听这话急火攻心,偏心维护曹小芳也太明显了,刚才挨一巴掌的气还没出,以为干部会主持公道,没想到反而数落自己不是,情急之下上前狠狠煽了曹小芳一个耳光,10分力度,货真价实。曹小芳促不及防,孙管震惊了。
从来没有哪个犯人在干部面前这样打人。孙管震怒拍桌子吼道:“你简直胆大包天,在办公室也敢下这么重的手,你眼里还有没有干部?想不想解决问题?”杨芳毫不畏惧:“是你问我她怎么打我的,我只有示范给你看呢?有监控你不知道调,旁人有那么多人看你不知道找人调查,明显就是偏袒红帽子。”孙管见她这么理直气壮更是来气:“你还有理了,你才来多久啊,不要减刑是吧,就敢无法无天。”
杨芳不屑于顾:“我是没来多久,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是红帽子的天下,她们不用担心每个月欠产,每个月有固定奖分,耍得比人好,表扬照拿。下面干活的人累死累活每个月还欠产,我就叫她给我换个剪刀,几天都不给我换,去跟别人聊天就有时间给我换个剪刀就没时间,我没工具,有工具我自己就换了。我还有两年多又不要减刑,只是不想欠产,就这么难。”
孙管:“你可以找你的主管干部,也可以找当班干部帮你解决,也不能动手。”杨芳:“找干部怎么找,要组长给报告才行,组长还不一定能报告,回监号要黄马甲报告,黄马甲问你什么事,一说是车间的事,叫你去车间找,来车间组长又叫你赶紧干活回监号找。我们就像皮球踢过来踢过去。我不跟你谈了,我要找领导。”
孙管没见过这么刁钻的新犯子,情急之下说:“那你等领导来了找,你这事我处理不了,你们出去吧。”两人出门后紧接着孙管下楼上厕所打电话。这时二楼没干部,王丽珍闻讯红帽子居然被打了早就从一楼跳到二楼,等机会教训新犯子杨芳。曹小芳也在寻找机会报那一耳光的仇。
确定孙管下楼后,七八个红帽子围了上来,两个人架住杨芳,供王丽珍煽耳光,边煽边教训她说:“你居然敢打红帽子,你吃了豹子胆了,敢来挑战红帽子,你是不想在这里混了。”接着曹小芳上前狠狠煽了几耳光报仇。这时王丽珍跟几个红帽子示意有监控,于是几个红帽子把杨芳拖到后面堆货的位置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开始拳打脚踢,一旁的服刑人员看着这一幕就像香港黑帮打人场面,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只有王大兰大声骂,“你们这样打人会遭报应的,你们太欺负人了,会遭天遣。”拳打脚踢的声音,红帽子嘴里的骂声,杨芳哭天救地的声音,加上王大兰的骂声,旁人看热闹的议论声,整个车间已经乱成一锅粥。红帽子打完解气后,回到自己组上吼下面干活的人赶紧干活,少议论。剩下杨芳一个人在角落哭泣,她现在只感觉浑身好疼,全身像要散架了一样。
王大兰来到她旁边安慰说:“她们不是人是禽兽,我看看你身上。”边说捞起衣服看伤,背上,腿上全是大块大块瘀青。王大兰心疼地说:“她们这些畜生下手也太狠了,这次一定要找监狱长,让我他主持公道,不能再让她们为所欲为。太霸道了,她们这些红帽子个个像螃蟹,走路横着走的。”杨芳哭着说:“我要告她们,找检查院,她们属于狱内再犯罪,我一定要告她们,欺人太甚。”王大兰投来佩服的目光说:“对,一定要给她们颜色看看,现在是法治社会。”
晚上回到监号,打人事件各种版本被监号人模仿得活灵活现,全监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想看看杨芳是何方人也居然敢在办公室打红帽子,公然挑战,令人佩服!接下来几天,杨芳被监狱领导,检查院、监狱狱政科做调查一次次记笔录,对身上的伤拍照。监区干部也不停找她聊天,不外乎是希望她不要追究,撤销起诉,发生在自己监区这么大一项事故,年底的奖金肯定是无望,还要扣分罚款,甚至要升迁的也暂时缓缓。严区长和指导员气得把王丽珍,曹小芳的红袖彰下了。这次捅出这么大个娄子都不知道怎么收场。这几天王丽珍到哪里都三人互监,气势没以前的趾高气扬,上下班在人群中能看见她默默不语的身影,之前她通常都跟在干部旁边和干部聊天,显示她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地位,更体现干部对她的器重。
现在估计没一个干部爱搭理她。在车间谈论最多的也是这重大事件的进展情况,赵明说:“你不知道我刚下队时,看见一个个红袖彰指手画脚,我想完了,难道是文化大革命的红卫兵。文化大革命那时我只有几岁,每天早上我爸就被一帮红卫兵抓去游行,你们是不知道,那时看见红卫兵我妈赶紧把我们几兄妹藏起来。每天晚上我爸游街回来都遍体鳞伤,只看见我妈拿热毛巾边擦边哭,别人偷偷拿点药酒都省着藏着擦,怕红卫兵发现没收还问来源又是处罚。
文化大革命害死了好多人,这里的红袖彰虽然不敢弄死人,但形式也差不多,特别以王丽珍为首,每天都在那里吆王喝六,周小翠那条疯狗就不说了,听说打人时她跳得比谁都快,三两下就蹦过去对别人拳打脚踢,她现在走了我也松口气,她在时我三个月要欠两个月产,来三年了也只拿了一个表扬,我跟她吵架不知道吵过多少回。
上次我就直接喊着她名字骂:‘周小翠你做那么多缺德事,你还没结婚生子,生了儿子没屁眼,你再不好好改改会遭报应的。’把她直接骂哭了。”林苏和陈雷听后都惊讶,林苏说:“真的假的?你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也能把周小翠骂哭,真看不出来。”赵明说:“真的,她安排工序上偏心呗,害我欠产,不骂她骂谁,刚开始我卷裤脚卷得好好的,后来她安排她要好的人卷,让我做其它工序,别人卷不过来我再卷点尾子,我都快60岁的人了,经得起她那样折腾每天换几道工序吗,不欠产都有鬼。”
陈雷:“赵老师,你可真行啊,我还没见过有谁把她给骂哭过,怪不得她现在对你客客气气呢。”赵明:“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呗,她让我一不顺心我就提她给我换工序欠产的事,我扬言要找干部说她故意偏心的事,还要说她收贿赂的事,她怕我找干部呗。”陈雷:“看来我以后也得跟你学学,不过她现在不在我们组上了我也顺心多了,自从她走后我就没正眼瞧过她,一看见她我就恶心!”
几个人聊得正欢。这时所有红帽子被召集到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移向办公室。只见严区长和指导员在里面训话,隔着玻璃虽然听不见声音,从表情动作看严区长拍着桌子发了很大火,王丽珍极力解释。王丽珍居然哭了,这是第一次林苏见她流泪,听说曾经因为不能减刑也哭过,但这是当着众人的面被训哭,赵青颖离办公室近,偶尔能听见一两句。
一会儿拿件衣服做样子跑过来给林苏她们报消息说:“我听见严区长拍桌子说:‘你们还没把她打死,要是打残打死了,我这一身衣服脱了都负不起这责任,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你们应该庆幸没打残否则你们一个个都得加刑。现在监狱对你们的处罚所有动手的扣大分断三亲三个月,曹小芳和王丽珍再也不能报减刑,你们这是狱内再犯罪,知道严重性吗’”。
王丽珍本来就不能减刑,而且只有三个月就出去了,无所谓,只是把红袖彰下了后到哪里都要互监,晚节不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曹小芳判10年还有一年多,本来这个季度就准备报减刑再有几个月就回去,现在出这么大个娄子,减不了刑,得推迟七八个月回去,哭得泣不成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切都晚了。
这次事件彻底打压了红帽子的嚣张气焰,吆五喝六的声音明显减少,维持秩序态度也比以前好多了。王丽珍平时爱坐在裁房总有三三两两的红帽子围着她转,现在除了互监在旁边干活外,就她一个人在那发呆,想想曾经监区第一功臣,每天后面一屁股拍马屁的人,吃喝有人伺候送到面前,现在自己打饭洗碗看着怪不习惯,她以前每天进出办公室无数趟,现在几天不进一趟办公室,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猫,挺可怜的。
久盛必衰,林苏对她现在的处境很是同情,只有三个月,她那么坚强的人肯定是能抗过去的。王丽珍走的那天,和所有人一样坐在车间一楼前台,大家原以为指导员肯定会来亲自送她,必竟曾经为监区立下了汗马功劳,让人意外的是直到王丽珍走也没见到指导员的身影,严区长进车间看见王丽珍视而不见大步走向办公室,直到王丽珍走也不曾出来说过一句话。
盛极之时的王丽珍没想到她走时干部对她如此冷淡,旁人看了都心寒,就是因为平时太过于宠她导致她无视干部临走之前给干部捅出个大娄子,现在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受到如此冷落,预料之中。
曹小芳三天两头去办公室哭一场希望干部能给她报减刑,每次都无功而返,这是法院下达文件,没把她以前的减刑取消就阿弥陀佛了,就别奢望减刑了,反正也只有一年多,时间也不长,为自己的冲动行为再次买个单。
第十三章曙光在前
换组长后,林苏的改造之路算走得比较顺利,每个月还是组上顶梁柱,奖分也高,表扬拿得顺利。周贞和娜丕两个还在做卫生,陈艳没做换一个新犯子,这边比那边轻松很多,只需要扫操场,倒垃圾,不用打扫厕所水房。政策也越来越好,现在每天中午回监号吃饭两点钟进车间,下午6点准时下班,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居然实现了,而且劳动报酬也越来越高,做得好的能拿好几百,不仅不用家里寄钱,还能给家人寄钱回去。阳光多了!
最后一次减刑林苏和娜丕一起下来,娜丕比林苏先两个月出去。因为她是文盲,出去找不到地方买票回家,一直纠结出去怎么办,后来周贞让她找干部,干部告诉她会帮她买票送她上车,她才安静下来。娜丕走后,林苏也只有两个月回家,现在每天想的是出去的生活。晚上回到监号乔乔羡慕地说:“林苏,出去吃鸡腿时帮我多吃两块啊。”
林苏逗趣地说:“好,我夹起一个鸡腿说这是帮乔乔吃的,再夹一块说这是帮娜娜吃的,再夹一块说这是帮杨梅吃的,我帮你们一人吃一块就得把我撑死了。我好想吃汉堡,火锅,油条,还想看电影,最想最想的是能睡到自然醒。天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我等得好辛苦啊!”乔乔笑着说:“看着你来,当时踩机子坐我旁边笨手笨脚的,现在成了劳动能手,出去还踩机子吗?”
林苏:“不知道,我出去都不知道能干啥了,为了谋生去制衣厂也说不清楚,不是说现在工资很高吗?反正是再也不干犯法的事了,太造孽了!”乔乔:“是的,出去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再干犯法的事,我们承受不起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乔乔因为经济诈骗减刑事福度小,比林苏还得晚几个月,她总算也快熬出头了。
快离开这里了,林苏最牵挂的是周贞和陈雷两个,周贞大概还有4年回家,周贞踏实,干活也行,减刑应该快些。陈雷就更久,快则七八年,慢则十年,她要减刑很难,她身体不好挺让人担心的。出狱最后十天左右,林苏晚上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说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情况,与外界隔绝太久,会产生忧郁症,会想到出去怎么面对亲人,朋友,在一起会不会被嫌弃,怎么跟外人解释这几年去哪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确会让人头疼。这里养成了一个习俗,出去之前一定要吃一碗拌的面表示庆祝,林苏前几天就开始收到关系好的同改送来的拌面,周贞,陈雷,陈艳,卢静,王跃凤等等,林苏有时都感动哭了,只祝愿她们在这里改造顺利,身体健康,早日回家!
出狱那天,林苏起来和大家聊天,什么也没吃,因为要把肚子留着出去吃汉堡,进车间后在前岗等早班干部,9点时早班干部让黄马甲给林苏拿衣服换,一身大红色运动服,喜庆,鞋子是自己早准备好的运动鞋,干部把林苏帐上的钱换成现金,交给林苏后带她出监狱,此时林苏心情特别激动,这一天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曾经看见别人新生时多么想自己变成一只飞蛾跟着飞出去,自己终于等到这天,看一眼车间忙忙碌碌的同改,真心祝愿她们都能早点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经过两道门最后一道门由武警检查,过后出大门,看见外面的亲人早已等候在哪里投来企盼的目光,林苏跑着上前抱着亲人痛哭,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梦醒了,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