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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整,结束了四个小时唇干舌燥的“话聊”重活之后,我带着疲惫离开门诊大楼。在走往位于住院部的办公室短短的几百米路程上,我先后被四五组来自不同公司的药物代表挡住了去路。这些和我一样艰难工作的年轻人永远以最低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推介他们的技术和产品,我深知他们在京谋生不容易,心里也想笑容可掬地和他们和风细雨。只是我每逢周三必定人困马乏耳朵响,确实没有能力堆出笑容来和他们家长里短,想必留给他们的印象是“不通情达理,不好说话”。换个时间再来进行沟通,效果可能大不一样。
我每周的工作安排大致如下:周一上午召开研究生组会,听学生们汇报实验结果,讨论这一周的日程,医院大概率召开的行*会议,包括伦理委员会评审会或医疗纠纷定责会等;周二上午在我自己具体负责的呼四病区重点查房,下午出特需门诊;周三上午出专家门诊,下午主持多学科会诊;周四上午参加全科大查房,医院的周例会;周五相对机动,风调雨顺没有医闹和其他突发事件的话,就待在办公室里看书改稿或个别请来科室的同事了解情况。
我拖着宛如产后大出血一般虚弱的身体走进办公室,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张口哈气,状如冬季池塘里浮头换气的鲢鱼。从体力消耗的角度来说,四个钟头的门诊算不得重活,咱耗得起,让人深感心力交瘁的是应对各路神仙频频使出的怪招,有些怪招正常人还真没法接。约莫换气了一刻钟,我起身从午餐盒里拿出翠花昨晚准备的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进京工作半年多了,我还不习惯吃职工食堂供应的北方饭菜,或许永远习惯不了,我的嘴向来很叼。
“我是卫计委宋处长介绍来的,要不要也挂号?”门诊时间一到,助手便开始叫号,一个大哥一个箭步抢在一号患者之前以雷霆之势冲到我的面前,劈头就问。
“要。”我本着良好的职业操守应声答道。我上个月和宋处长斩过鸡头烧过*纸,感情比不要彩礼不收改口费的岳父还亲。宋处长昨天给我发